凡事挺一挺,神佛拜一拜,符水喝一喝,最多就是用一些口口相傳的偏方,剩下的就交給天意了,畢竟生死有命。
只除了他們家。
其實劉素剛來時,他們家也是和其他村民們一樣的。
直到姜岳水出生那一年,未滿一歲的姜岳水高燒不退,周老太求了大仙一道符水,就要灌他喝下,是劉素強硬地攔了下來,說服了周俏送他下山找鎮上的大夫,還賣了她娘留下的遺物付了診金和藥費。
大夫說,再晚一些孩子就算救回來怕是也燒傻了。至于符水,大人喝了沒效果也就罷了,一般不會有什么毛病,但是孩子腸胃本就嬌弱,那會兒姜岳水又病著,真要喝下去,誰知道會怎么樣
從那之后,他們家就養成了尋醫問藥的習慣,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家這一輩雖然人丁不旺,但生下來的孩子有一個算一個都立住了。
要知道,周老太當初生了八個,只立住了五個
扯遠了啊。
面對周老太的疑問,劉素淡笑著道“我不是不信,只是信神佛自在人心。求神拜佛只求心安,不可依賴。有病尋醫,有難自強。如今我受恩于仙人,以后也不敢事事求神,但供奉香火卻是我的本份了。”
劉素說得文縐縐的,周老太聽得一知半解,卻覺得難怪土地公會托夢給她,想來是她悟性遠超常人的原因,于是不再追問。
兩人說話間,土地廟到了。
劉素和周老太在燒香的時候,姜云就蹲在一叢半干枯的藤蔓旁邊,扯著所剩無幾的葉片仔細辨別。
夏季的時候葛根藤長得很旺盛,還開著紫色的小花,很好辨認,但這會兒是冬月,葛根藤上葉子幾乎落盡,只剩一地交錯的藤蔓。
但順利通過圖譜認證的姜云還是根據它的一些生理特征確認了它的身份,然后瘋狂給劉素使眼色。
劉素收到她的眼神,垂眸虔誠地叩拜。
正如她所說,她雖不信神佛,但如今女兒受恩于土地公,供奉香火卻是她今后的本份了。來挖葛根是真,來上香磕頭也是真。
所以她很認真地上香磕頭,然后站起身來環顧四周,皺眉道“娘,這土地廟附近野草藤蔓也太多了些”
如今已入冬月,一些野草、藤蔓在經歷了繁榮之后,漸漸干枯。
與此同時,另一批不畏嚴寒的綠意土里鉆出,在衰敗間開啟屬于它們的生機盎然。
寒風中,葛根藤蔓上又一干枯的頁面隨風而落,棕灰色的藤蔓交織著,宛若一張大網覆在地面上。
周老太點點頭,“回頭讓四郎來清理一下。”
“娘,擇日不如撞日,如今我身子也好多了,不過是清理一些藤蔓枯草的,不如我帶著孩子們來做吧。”
周老太不由看向劉素。
劉素以前也是什么活都學著干的,雖然不如周俏麻利,但她聰明,學得快,人也勤快,便是下地插秧她也是能干的。
可是這些年她病的反復,每日食不下咽、夜不能寐的,整個人像逐漸凋零的花似的,別說下地干活了,便是那院門都不怎么出。
周老太看著劉素那捂得像嫩豆腐一樣白的小臉、纖細得仿佛一擰就能斷掉的手腕,再看看一旁躍躍欲試的姜云三人,表示十分懷疑。
劉素見狀道“娘,我如今身子慢慢好了,總不能像以前似的成日捂在家中,更何況,我也想親自盡盡心”
周老太聽到最后一句,總算沒有拒絕,只是道“先回去吧,一會兒讓四郎來幫你們。”
劉素面色沉靜地應下,姜云高興地和她擠眉弄眼,劉素眸光一閃,只當沒看見,嘴角卻忍不住微微上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