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有了姜云等人相助,整日為“上萬難民如何活命”而殫精竭慮的韓正總算能松口氣了。
但也只是略喘口氣,他便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第一件事便是要將閩州難民聚集地消息送到皇帝面前。
小廝陸離看著自家大人拖著病體費心籌謀、與各方周旋,心疼不已。
又想到皇帝聽信讒言,將年邁的大人貶至此處,害他險些命喪山匪之手,實在不忍心中的惱火。
“大人,您又何苦呢?皇帝如今只聽高狗的話,便是知道民間疾苦,又能怎樣?”
聽到陸離的話,韓正失笑搖頭,“高狗這名字起得不錯,是你想的?”
陸離氣呼呼道:“那狗賊恃強凌弱,對著皇帝就搖尾巴,對著其他人便如瘋狗般亂咬,這名字最是配他。”
說罷,見韓正但笑不語,陸離噘嘴道:“大人,您莫要轉移話題。您都病成這樣了,還惦記著那皇帝作甚!”
看著仍是一副少年心性的陸離,韓正有些欣慰,卻也不想他心中有太多怨恨。
“陛下雖受奸臣所惑,卻本性忠厚。若是得知閩州難民聚集,勢必會有所作為。如此,我們便是師出有名了。”否則,呂元齊之輩輕易就能給他們安上錯處,他們行事便會束手束腳。
只可惜,年輕的陸離鑒于皇帝所為并不相信皇帝是個忠厚之輩。
韓正見他一臉不信,只是笑著搖搖頭,“你年紀尚幼,有些事還不明白,以后你便會知道了。”
陸離一聽這話,悶聲道:“我都十五歲了……”
但到底沒再攔著韓正,當然他也攔不住,只能更加用心伺候著。
韓正見他不再糾結,頓時松了口氣。
他一身無子,少有與少年人相處的經驗,此次被貶,家中老仆年邁,無法追隨,硬是將孫子送到他身邊。
他感念老仆一片真心,自然要盡心教導。
但是有些話,確實不好說。
總不能跟他說陛下耳根子軟愛聽好話,所以才被奸臣所惑,而忠言逆耳,他才總是惹陛下不快吧?
好在陛下不是弒殺之輩,又頗好面子,此次洪州戰敗,只要難民聚集一事遞到他眼前,他必定會有所為。
也幸好如此,否則,這么些年他拿什么和高嚴崇斗?
韓正想了想舊事,暗自嘆息。
隨后繼續埋頭忙碌。
要將消息送出去,這事說來簡單,做起來卻沒那么容易。
呂元齊將消息壓下,或許存了要給他找事的心,但更多的恐怕是為了逼他,逼他露出暗中藏著的人脈,好讓高嚴崇一網打盡。
他先后被貶四次,對這種局早已見怪不怪。
只是他又不想牽連他人,又要顧及百姓,只能另辟蹊徑來破局了……
而這,恰恰給了姜楊行事的機會。
……
此時,姜云一路隨著姜楊他們運獵物的隊伍,到了閩州碼頭附近。
這是她第一次來這里,只可惜她四叔不讓她露于人前,只讓她守在林子里等著他。
待姜楊安頓好了人,這才找了個借口跑來見她。
一見面,姜云便忍不住抱怨道:“四叔,你怎么這么久才送消息給我。”
姜楊叫苦不已,“姑奶奶誒,你以為這事那么容易嗎?若不是這兩日多了許多外來的商隊,別說十日了,便是再給我十日說不定都找不到人。”
姜云一愣,“去縣里的商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