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姜聽黛玉說起,那癩頭和尚和跛足道人倒也出現了。
只是此時紙鬼已經被毀了,寶玉鳳姐兒性命無憂,那和尚道士雖然也說了將玉掛著等話,但賈家沒有把他們當成什么救世主,只是無可無不可的把通靈寶玉掛在了床頭,之后就把這和尚道士跟其余真人一起送了出去。
黛玉又嘆道“這事兒想來跟二舅舅家里的趙姨娘有關,今兒我去的時候,三妹妹躲著人在垂淚,說是老太太忽然發話,憐惜她年紀漸長,要她做做些針線,預備著明后年就說親叫她出嫁,已經不讓她管家了。”
可憐了探春,跟著鳳姐兒管了半年家,剛摸到了門道立起了威望,正是覺得一切往好的方向走去的時候,卻被趙姨娘一腳給踹到坑里去了。
探春拉著黛玉哭道“咱們也是一家子骨肉,卻是烏眼雞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
她心里也很難過畢竟鳳姐兒和寶玉,都是對她不錯的親人,趙姨娘出手害人,探春夾在里頭是最為難的。
也就是看在探春的面子上,賈母再生氣,也沒有直接處置了趙姨娘,甚至沒將此事公布于眾。只是說趙姨娘得了時疾,會過人,怕傳染了老太太或者姑娘們,就先送到莊子上頭去養著,以后再接回來。
當然,這以后是什么時候,可就沒人說了。
探春這回是真的連哭都不敢當著人哭,生怕讓那些下人議論“姑娘還哭啊,倒是勸著姨娘少作孽,今日就不用哭出一缸眼淚來了,給誰看呢。”
就連探春躲在屋里落淚,周瑞家的還要把這些話直接說到她跟前去,將探春氣的渾身發抖。
黛玉見探春兩眼像是桃兒一般,就覺得三妹妹實慘。
林姜也覺得探春可以說是無妄之災了,又想起探春那句悲憤無奈交加的“我但凡是個男人,可以出得去,我必早走了,立一番事業,那時自有我一番道理”也覺得心酸,探春是個有志氣的人,正因聰明又有心氣兒,才會比隨波逐流的人更加幾倍痛苦。
她只好安慰黛玉道“其實不從感情論,只說趙姨娘為人,去莊子上也好。早走早安生些,也不至于以后再做下什么事情,叫探春繼續為難。到底那邊史太君看重探春,沒有點破此事,過段時間也就好了。”
黛玉也道“是啊,等鳳姐姐身子好了,我們再去幫著說合一二,別叫她心里怪罪上三妹妹。”
至于寶玉,兩人難得覺得他有一點好處,就是從來不怪罪姊妹的。他就算知道了這件事是趙姨娘害他,可能也只會心疼探春有這么個親娘裹亂,不會怪妹妹。
林姜應下“嗯,是這個道理。等我下回休沐咱們就去,我是上門復診的大夫,璉二奶奶總要給面子的。到時候再尋個由頭,把三妹妹接過來住幾天散散心吧。”
一來是散心,二來也是為了給她一點底氣,別叫她被那邊府里下人們都欺負了。
林姜與黛玉接探春過來的由頭來的很快,都不需要格外去找,正是一件喜事三日后,圣旨明發,升原二品巡鹽御史林如海為從一品禮部尚書,十日內與原禮部尚書魏謙交接。
榮國府得了信兒的時候,賈母擔憂寶玉多日的愁眉苦臉終于云開霧散。
“好事好事”
本朝不設宰相,可按著前朝那設六名宰相的舊例來說,這六部尚書也就是過去的宰相大人了。
何況林如海也才知天命之年,在朝上根本不算年紀大的臣子。只要他太太平平熬上些年歲,等老來致仕,必有一個正一品的太傅的榮譽職稱給他,讓他光榮以位極人臣的等級退休。
這官位做到這等地步,也算是到了頭。
當年榮國府最顯赫的時候,榮國公雖有國公爵位,但論起官位來說也只是正二品的京營節度使兼任從一品的護國將軍,已然是武將的天花板了。
自林如海回京來,榮國府內主子們就一直為這事兒提心吊膽,生恐太上皇沒了,林如海官位也要沒,如今終于塵埃落定,可以說是賈家上下人人歡喜。
鳳姐兒此時都好了大半了,就剩下有點頭暈,故而特意起身陪著邢夫人到賈母這里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