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卻是當著許多地方基層官員,王子騰身為九省都檢點,提出的要求被林長洲淡然堅定的一口回絕,可謂又是一種新的體驗。
旁邊官員當時全部低頭,甚至恨不得把頭縮回腔子里,生怕被這場臺風尾掃到。
這種當眾下不來臺的體驗,王子騰真是很多年沒有過了。
說到底,林長洲跟京中,甚至這大周朝上所有官員都不一樣,他不管什么官場的委婉和給人留臉面。
他一般權衡一下,只要這個人可以得罪,對宿主不會產生影響,他才不管對方下不下的來臺,就會直截了的給出一個不字。
而他的神態又太過淡漠和自然,像是帶上了一層嘲諷buff,讓對方感受到被蔑視的憤怒。
王子騰就是如此他肚子里的火氣,一半是被林長洲的做法氣的,另一半倒是被他那種態度氣的。
那種平靜的眼神,似乎在說,他這位從一品大員,在林長洲眼里什么都不是。
王子騰從小就沒受過這種委屈
他固然是個有本事的官員,但他也有著四大家族及一眾開國功臣的通病我是有地位的,我的面子人人都該給。
輝煌的舊夢,總是令人難以醒來。
王子騰帶著這種憤怒到了京城,準備聯絡下親朋故舊,好好參奏林長洲一本。而他剛回到家中,洗去一身煙塵后,就聽說了新的消息。
“什么大妹妹和妹夫從榮禧堂搬了出去倒是賈赦一家子住了進去”
王子騰夫人韓氏,一直留在京城,對榮國府的事兒是挺了解的,此時一邊幫王子騰換衣裳,一邊就當閑話說起來了。
她是真就看個熱鬧比起王夫人這個小姑子,她更喜歡鳳姐兒呢。
反正都沒有血緣關系,鳳姐兒無疑比王夫人討喜多了。
但對王子騰就不一樣了,打小一起長大的親妹妹,和一個逢年過節才見面的侄女,感情完全不同。
“史太君竟然同意”
韓氏點頭“老爺不在京里,不知道那邊寧國府出了大事,可是嚇人呢。那府上的亂場子老爺也經過的,平時也罷了,偏在孝期里鬧出來,叫御史彈劾了。皇上連爵位都奪了可見多么惱火。史太君近來都只推病,不肯出門也不肯見客。”
王子騰把前因后果一聯系也就明白了,把一盞茶水重重放在茶幾上“想必那府上大房就趁此事逼妹夫搬出去史太君怕兩房再鬧起來,鬧到御前連榮國府也要吃掛落,就只好讓步了這樣的時機,大房赦老爺那樣的酒色糊涂人哪里能抓著必然是林如海出的主意”
可憐林如海,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
賈赦若要知道,必然也要氣憤怎么,難道我自己就不配有夢想嗎
韓氏見王子騰大怒,倒是納罕“老爺,鳳哥兒也不是外人啊,大房二房誰住榮禧堂,隨他們家去吧。”
王子騰沒好意思跟夫人說,在南邊叫林長洲懟的吐血,便只冷笑道“夫人看鳳哥兒不是外人,卻不知她看咱們府是外人,看林家才是正經親眷呢。行了,這事兒我知道了,來日自有主意。”
韓氏見王子騰這話里話外,又有跟林家杠上的意思,連忙勸道“老爺好容易回京一趟,何苦去與林家鬧別扭。到底那林尚書是六部尚書,日日在御前的人,又結了紹王府那樣一門親家,咱們正該去和睦,何苦要與人為難呢”
王子騰捶桌“還與人和睦,他們家都要吃了我了難道要我把自己洗刷了送上桌叫人吃了不成你這種婦人見識,不必再提”
韓氏與他夫妻多年,也知他的性情,是不肯低頭服軟的人,總要旁人奉承捧著他才行。
于是韓氏也不敢再勸,只能說點別的岔開王子騰的心思“老爺,外頭的大事我不管,但女兒總要管吧。”
“老爺好不容易回京一趟,不是明日就是后日,女兒女婿必要上門的,老爺不得先顧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