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善堂內屋里坐著說了一會兒話后,紹王妃便先坐馬車回去了“你們姊妹只管在這里多待一會兒。”又對黛玉笑道“這里比家里清靜是不是”
黛玉也笑著點頭,與林姜一起送紹王妃出門。
到了臘月里,紹王府每日都是川流不息的客人往來,有皇室宗親走親戚的,亦有帶事相央的,總是趁著過年好說話。
說來也巧,剛目送了紹王妃的馬車出了巷子,就見榮國府的馬車來了。黛玉就對林姜道“大舅母當日并不是說說就罷了,這些日子也著實幫了不少忙。”
兩人就站著不動,等著迎邢夫人一起進門,邢夫人顯然是熟門熟路的,一進來還問道“聽說又從路上撿了個大些的孩子”
林姜便與邢夫人一起去看在院里認真洗菜的女孩子,也正好瞧瞧,她身上有沒有什么病痛要治。
走過去一看,只見小姑娘雖然生的瘦骨伶仃的,臉上還帶了些磕碰出來的青紫,但如今換上了干凈的衣裳,細看去眉眼倒是清清秀秀,甚至右眼下還有一點胭脂紅色的痣。
胭脂痣,林姜總覺得自己好似忘掉了點什么。
倒是邢夫人過來,見林姜望著這小姑娘的臉,便道“薛姨太太家里有個小丫頭,眉心也有顆胭脂痣,據說她也是那些天殺的拐子拐了的,只因她生的好,就被拍花子的瞄上了。”
邢夫人指著這小姑娘道“想來是她當時渾身臟兮兮的,又摔打的臉上不好看了,否則早被拐子弄走了。阿彌陀佛,也是因禍得福了。”
林姜驟然想起來是啊,香菱。
且說自打薛家入京,林家,尤其是林長洲這邊就與薛家從生疏走向敵對,從未有過和睦。
以薛寶釵那么愛交際的人,都總共只來攻略過她兩次,還都是鎩羽而歸,從此后橋歸橋路歸路,大家再沒半分交際。
所以林姜從來沒親眼見過香菱。
而今這一粒胭脂痣才提醒了她。或許旁的被拐賣的女孩她不知其家與根本,但香菱她是大約知道的。
她不由懊惱了片刻,到底是對書中女孩們并非太熟,只盼著還來得及。
畢竟薛蟠萬一已經娶了那夏金桂,簡直就是給香菱放了個閻王爺在頭上啊。
只是這樣忽然,她怎么去薛家要人呢。
往女嬰善堂走了這一趟,林姜倒是平添了一樁心事。待衛刃回府之后,一見她就開口問道“家里出什么事兒了嗎怎么好好的發愁”
林姜看他一眼不由笑道“你又知道了。”
衛刃點頭反正他一眼看得出來。
林姜就托著腮道“正好我要問你,賈雨村這個人你可知不知道呢”
說來賈雨村這個人,林姜當時剛上林府門的時候,還有過一面之緣。彼時林如海有些病痛在身,公務尚且是勉力支撐,沒有心神再教導女兒功課,就請了這樣一位進士來教導女兒學業。
但隨著林姜上門,林如海身子康復,且也不肯把黛玉送進京城給榮國府教養,那想著進京謀門路的賈雨村,就在林家待不住了,告辭走了。
可以說只在林家短暫的呆了那么半年。
林姜想著,如今知道香菱出身,也認識其父母的,只有賈雨村了。連林姜都只是從書里讀過,只記得香菱的父親是個叫甄士隱的鄉紳,女兒沒了后似乎就跟著一僧一道出家了,根本沒處尋去。
真想找到香菱那不知現在還在不在世的母親,只好憑賈雨村了。
而且就算要為香菱尋母,也得想想,怎么從薛家那里,先把人的賣身契給結了。
衛刃聽林姜問起賈雨村來,倒是詫異“這人我自然知道,之前京營之事,順天府尹作為王子騰舉薦的人,多次跟著上書彈劾我那就是賈雨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