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渾圓,萬物一體。
文燭玨立于洪荒界壁外,若是他能觀得全貌,便可看到一個宛如雞蛋的世界。
蛋黃是堅實的大地,蛋清是無垠的海洋,天庭與地府把這塊雞蛋切片夾雜其中,一層薄薄的的蛋膜包裹著整個世界。
伸手貼在界膜上,毫無阻礙探入一只手掌,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在他心中滋長無論天道是何態度,世界本身已經承認他屬于此界。
手指在界膜上劃過,激起一片片繁復的道紋,洪荒正是依靠這樣看似單薄的防護抵御混沌的侵蝕。
如果破壞界膜念頭在文燭玨心中一閃而過,瞬間就被打消,就算這可能會讓天道暫時無力找他麻煩,但除非他不回去,不然肯定會激起反撲,況且他對洪荒并沒有意見。
親眼見證了盤古舍身,又自己嘗試了開辟空間,沒有誰比他更了解,洪荒的存在是多么珍貴,那是對生命的熱愛造就的奇跡,是這片死寂中唯一的色彩。
混沌太冰冷了,如果不是知道自己隨時能回頭,文燭玨根本無法忍受這樣的漂泊,他甚至能理解盤古的選擇,寧愿死于生命的歡呼,也不愿活在永恒的寂靜。
向前一步,跨過分界線,久違的靈氣讓每一個毛孔都活躍起來。
“終于回來了”他長嘆一聲,如歸家的游子般愜意。
掃視一圈,發現無人在附近,他快速朝大地落去,化為一道血色虹光。
洪荒以北,血色身影現形。
文燭玨感應了一下這里的靈氣,因為距血海不遠,他甚至能看到北面猶如實質的沖天煞氣。
比起他上次離開時,血海的污穢之力又濃厚許多,不知道多少怨氣匯聚于此,若大戰開啟,恐怕還會生出遠超十倍以上的兇煞之氣。
想到后土身化輪回,文燭玨突然心中一震。
若沒有六道輪回凈化天地煞氣,所有的怨念殘魂最后都應該歸于血海,這里是洪荒的洼地,是此界污穢聚集,無論死于何處的生靈,最終都會被血海接納,擴大它的領域。
然而后土犧牲,不但用輪回消磨了死者魂魄之怨,還抽取血海力量成為地府一部分,限制了血海的發展,也重塑了洪荒循環,節省了天道不少力氣。
所以,會是天道推手嗎
天道能影響一位至少大羅的祖巫思想,讓對方舍命
在后世,后土化輪回這件事上,總免不了各種陰謀論,最大的原因就在于后土其實根本沒有理由這樣做。
當時正值巫妖大戰白熱化階段,巫族憑借十二都天神煞大陣才能與妖庭抗衡,況且巫族有身無魂,所謂的對洪荒遍地殘魂心生不忍,其實是同情自己的敵人。
作為天地開辟以來的祖巫,要說后土是不分敵我的圣母也太離譜,因此他看過的所有小說中,普遍喜歡給這件事安一個幕后黑手,西方教兩人與魔祖羅睺在其中反復出鏡。
然而,當文燭玨真正身處其中,一個沒有想過的存在躍出腦海天道,只有天道有理由,也有能力做這件事情。
血海意味著什么,通過自己收獲的信息,與羅睺的補充,想必整個洪荒都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既然天道連兇獸都容不下,又怎么能容下血海
這可是真正能覆滅洪荒的存在
他甚至懷疑,要不是后面有輪回,一一次量劫積累下來的煞氣,早就足以把血海擴大千百倍,直至侵蝕整塊大地。
然而,血海是盤古最后的殘意,是他對洪荒的留戀與三千魔神的怨憎,早已成為洪荒一部分,根本無法完全消滅,天道只能限制,無法根除。
后土身化輪回前,所謂限制也沒有合適的手段,但在此之后,血海再無擴大之患。
越想越是如此,文燭玨不禁膽寒,若連那樣的境界都免不了被蒙蔽、作,他真的能逃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