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來,無論她喝多少藥,肚子愣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又聞到他嘴里有酒氣,沒好氣掙脫開手“我看你是黃湯灌多了,你別拉著我,天怪熱的,我去給你打洗澡水。”
他重新握住她的手“真個,天寶媳婦能治。”
“就她”許氏輕嗤一聲,“不是我瞧不起她,一個黃毛丫頭,才多大的年紀,也不怕把牛皮吹破了,她能懂個屁”
“你怎么就不信呢。”他氣得一把丟開她的手,“我說她能治就能治,二嫂的腰疼病你是知道的,這都多少年了,也請了不少醫喝了不少藥,總不見效,這不她兒媳婦用針一扎就好了。”
許氏更加不信“你聽你二嫂吹,你當那丫頭是神仙啦,一針就扎好了,也就你個傻子相信。”
李老三更加來氣,不過他求子心切,暫且按捺下心頭氣憤,勸道“不管她是不是神仙,你就試試看嘛,反正也不收你銀子,剛剛來時,我已經跟天寶媳婦說過了,只要你愿意,她馬上就可以過來替你診治。”
許氏丁點都不相信,哪肯再折騰,她更不愿意在一個小孩子面前難堪,反叫別人笑話了去。
李家也算是人丁興旺之家,哪一房不生兩三個的,就是缺德冒煙的大嫂也生了兩兒兩女,如今孫子都滿地跑,能去鎮上打醬油了。
獨獨她,連個蛋都沒能下出來。
說不定就是二嫂心里氣恨她,今日當著她兒媳婦的面掃了她的臉面,她故意叫她兒媳過來戳她心窩子。
她婆媳兩個一條藤,那丫頭能好到哪里去,還不是想瞧她笑話。
“不治,要治你自己治去”
“你”
李老三氣得揚起了手。
眼看著巴掌就要落下,許氏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將臉湊上前去“你打,你打死我好了,打死我正好娶一個新的去”
李老三突然覺得灰心“你這樣鬧有個什么意思呢”
說完,他頹喪的放下了手。
“是啊,有什么意思呢。”她抹去了眼淚,一本正經的看著他,“國興哥,你就休了我吧。”
“你”他愣在那里,“桂花,有些話是不能常掛在嘴邊的,說多了,難免會寒了人的心。”
說完,他也不去洗澡,一下子躺到了床上,盡自睡了。
其實,他也睡不著,只是不想再說話而已。
許氏默默哭了一會兒,抹了眼淚,打了一盆熱水來,就像照顧小孩子似的,替他洗臉擦身,然后又換了身干凈的衣裳。
全程,李老三沉默的配合。
忙完這一切,她去洗了個澡,回來時,聽到丈夫發出輕微的鼾聲,她小心翼翼的撩開帳幔,躺倒在他身邊,將身體往他懷里靠了靠。
他翻了個身,拿背對著她。
她默默的又流出了眼淚。
初夏的風從窗戶里吹進來,吹得白色帳幔蕩起微波,還有墻上掛著的麒麟送子圖敲擊著墻壁,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
許氏透過帳幔,直愣愣的望著被風吹動的麒麟送子圖發呆。
望著望著,她突然起身,掀起帳幔下了床,走過去一把扯下墻上的畫,撕成粉碎。
翌日天沒亮,許氏就頂著烏青的眼眶起床了。
因為心里有氣,她今日不打算去老二家吃飯,不過麥子還是要幫忙割的。
自己在家做好了早飯,她一口也沒能吃得下,便拿著鐮刀準備下田,剛走到院門,就看見虎頭捧著一個扁竹籮笑嘻嘻的走了過來。
竹籮還冒著熱氣,里面擺著幾個熱氣騰騰的饅頭。
她對這一大家子都有些意見,但不可能對一個孩子有意見,相反,因為她自己沒有孩子,她還挺喜歡虎頭。
其實,她原本也挺喜歡天寶,只是后來有些話聽多了,說就是天寶克的她懷不了孩子,好不容易懷了一個,還被他克死了。
慢慢的,她心里有了忌諱,不再敢和天寶來往,但到底都是一家人,大局還是要顧的。
虎頭瞧她臉色不好,歪著腦袋問道“三伯母,你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許氏不由的擠出一抹笑“我哪里不高興了,你這孩子竟瞎說。”
虎頭將眼睛,眉毛皺到了一處,學她剛才的樣子“那你剛剛為什么這樣”
許氏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頭。
虎頭嘻嘻笑道“三伯母還是笑起來好看。”將手里的竹籮遞給她,“這是我媳婦做的,三伯母你趕緊趁熱吃,涼了就不好吃了。”
許氏奇道“你才多大,哪來的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