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席之前,聶盼兒和虎頭還不忘請王落花拿了一個朱漆長盤過來,將各自吃的鴨血粉絲,漉梨漿,果凍布丁一端走了。
李姑媽無奈笑道“這孩子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哪像我家花兒。”
她又看向王落花,怎么瞧怎么喜歡,看的王落花臉上泛了紅。
見傅麗娘坐在那里,好像與大家格格不入的樣子,又見她面前的酒杯空了,正要替她再斟一杯甜酒,就聽舅媽張氏說道“麗娘,你怎么光坐在那里不吃東西,花兒做的鴨血粉絲很是鮮美,你多吃點,瞧你瘦的。”
傅麗娘點點頭,默默吃了一口,
張氏又道“既然嬌嬌已經找回來了,麗娘你就勸勸逢夏,一起搬回來住吧。”
“是啊,麗娘,不是姑媽說你,都是一家子骨肉親,你獨獨和逢夏住在那村口,像什么話。”
許氏和白氏想說什么,想想又閉上了嘴,之前她們兩也勸過,人家就是不松口,能有什么法子。
果然,傅麗娘只是微笑,卻不點頭。
王落花也無法,雖然大哥和大嫂天天都會回來瞧嬌嬌姐姐,但他們和娘之間的隔膜始終存在。
想來,他們之間的心結除了嬌嬌姐姐,還有那個傅美娘。
女席這邊熱鬧,男席那邊更加熱鬧。
隔壁李老大聽見了,心生向望,又暗自慚愧,同時又覺得沒臉。
焦氏跳腳道“俗話說,寧落一村,不落一家,那個狐媚子行的這叫什么事,完全沒把你這個大哥放在眼里這該死的賤人,上輩子不積德,這輩子害兒女,李玉嬌找回來有什么用,還不是個白發妖怪,瘋”
“夠了”李老大氣得一跺腳,“你再胡說八道,老子找根針縫了你的嘴”
說完,掉臉就走了,然后蹲在墻根子底下抽悶煙。
“怎么,我說錯了嗎,那個狐媚”
“好了,娘。”李玉萍走過來,不滿的哼道,“你何苦在這里眼紅人家的熱鬧,也難怪爹生氣,我也看不過眼,且不說叔叔嬸子,就是姑媽從前也對我挺好,偏你誣蔑盼兒姐姐想勾引你的寶貝兒子。”
“你個死丫頭,竟敢說你老娘,我說錯了嗎,那聶盼兒遲遲不肯說人家,還不是瞧著我家秋兒有本事,巴心巴肝的巴著要嫁給我家秋兒呢。”
李玉萍輕嗤一聲“盼兒姐姐長得那么漂亮,娘也不瞅瞅哥哥配不配。”
“我打死你個死丫頭,竟敢胳膊肘朝外拐。”
焦氏氣得脫下鞋子,就要抽李玉萍,嚇得李玉萍赤溜跑了。
焦氏氣的去追,福全跑過來扯著她哭嚎道“奶,昨兒我聽虎頭說他媳婦落花做的果凍布丁特別好吃,我要吃果凍布丁,我要吃果凍布丁嘛”
“吃吃吃,吃你個魂”
“嗚哇”
熱鬧過后,更顯安靜異常。
因為房間有限,李姑媽和聶盼兒一個去了三房歇息,一個去了四房。
聶盼兒打小就與李玉馨關系十分要好,雖然后來聶云和李玉馨之間發生一些事,但聶盼兒依舊還和從前一樣待李玉馨。
兩個人好不容易能到一處,她非拉著她一起去了四房歇息,兩個人好說私房話。
馮氏娘家兄嫂都留了下來,因為李老爹睡覺時鼾聲如雷,遭了大舅子嫌棄,李逢君只能勉強和舅舅擠一晚上,舅母張氏則和馮氏擠一晚上。
自打李玉嬌回來之后,馮氏都日夜陪伴,所以她搬來了李玉嬌所住的西屋。
她害怕王落花和舅母不熟悉,擠一處尷尬,今兒晚上便讓她陪李玉嬌住在西屋。
王落花溫柔的替李玉嬌梳頭發,她的頭發雖然雪白,卻像上好的綢緞一樣,又柔又順。
李玉嬌呆呆的坐在那里,嘴里哼著像是哄孩子一樣的小調。
“小耗子小耗子,上缸沿;拿小瓢,舀白面;烙白餅,卷瓜菜;不吃不吃吃兩筷”
她的聲音如涓涓細流,潺潺泉水,十分溫柔動聽,仿佛能撫平人心里的焦躁煩憂。
她握住梳子的手停了停,笑道“姐姐,你唱的真好聽,這是哪里的小調”
李玉嬌顯得有些茫然,她搖了搖頭“我我也不知道。”
她突然轉過身,握住王落花的手,兩眼直直的望著她“花兒,你說我能不能找到我的濤濤”
如今她雖然不愛親近人,但說的話明顯較之前多了,尤其是在她信任的人面前。
王落花小心翼翼的試探道“濤濤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