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被她推的一個趄趔,要不是后面有看熱鬧的人擋著,她就栽了一個倒栽蔥,見許氏這般維護二房,她氣不打一處來。
“許桂花,瞧把你能耐的,你還得瑟個什么勁呢,老三這一耽擱,礦上肯定不會再要他了,白花花的銀子哦”
她興災樂禍的兩手往上一攤,奚落她道,“飛了,嘿嘿,飛了。”
許氏心里雖然也肉疼的要死,但銀子再大也大不過命,她狠狠的對著她的臉就啐了一口“你當誰都像你似的,爛了心腸的黑心鬼,一心直鉆進錢眼里,所以你家的麥子才全部爛在了田里。”
“你”
“嘔”
王落花終于吐出一口水。
白氏歡喜道“好了,好了,人醒過來了,人醒過來了。”
“花兒,你終于醒過來了,可嚇死娘了。”
馮氏喜極而泣。
王落花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李逢君慘白失色的臉,焦急而沉痛的眸光,見她睜眼,他的臉上頓時浮起巨大的喜色“小干柴,你剛剛嚇死我了。”
還沒等王落花反應過來,他一把抱起她,正要站起時,才發覺右腿疼的厲害,他差點沒抱住跌倒下來,幸好李老爹和李逢夏在后面托住了他。
其實,王落花當時是有意識的,她能聽到每個人說話,能聽到李逢君和娘在呼喚她,也能聽到三嬸,四嬸的抽泣聲,大姐二姐的哭聲,甚至能聽到虎頭,瑤瑤和囡囡的哭聲。
所有的聲音,她幾乎都能聽得見,只是她無法醒來。
胸口好像壓著什么東西,她又開始喘不過氣來,直到有新鮮的空氣源源不斷的從口腔傳進來,她像擱淺沙灘的魚,遇到了水源,一下子活了過來,只是全身還是虛軟無力。
大家趕緊找來了春藤椅,七手八腳的要將王落花抬回家,李逢君腳被螺車壓傷了,有鮮血不停的冒出來,李逢夏趕緊一彎腰將他背起。
馮氏正要走時,見李玉嬌還站在岸邊發呆,忙過去一把拉住她。
李玉嬌卻如腳下生了根,一動不動。
馮氏急道“嬌嬌,你站在這里干么事,危險。”
“濤濤呢,我的濤濤呢,花兒上來了,怎不見我的濤濤上來,不,我要去找她,我要去找我女兒。”
馮氏此刻方知,原來濤濤是個女娃,容不得她想太多,忽然李玉嬌又是一聲驚叫。
“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我的濤濤,我的女兒”
“不要啊,嬌嬌,正哥,正哥,你快過來。”
這邊還沒忙完,那邊大家又七手八腳的按住了發瘋的李玉嬌,李玉嬌見掙扎不開,發出嘶心裂肺的慘叫,人一下子受不住,突然暈了過來。
這一天,李家鬧了個雞飛狗跳,人仰馬翻。
焦氏更忙,忙著到處宣揚王落花和李逢君是兩個災星,誰沾誰倒霉。
不僅禍禍的李老三和李逢夏再不能去礦上掙工錢,還禍禍的村里好心跳下水救人的村民們也沒了這項好差事。
到了臨晚,她做完晚飯,又跑出來了,見藍布婦人正和另幾個婦人坐在院門口擇菜聊天,她就像蒼蠅見到血一樣,趕緊粘了過去。
“喲,秉坤家的,德旺家的,你們兩個還有心思坐在這里擇菜呢,還不趕緊想個法子,給你們的男人另謀個出路”
兩個婦人氣得不言語。
她又笑道“到哪里能找到這么高工錢的地方喲,我就說嘛,天寶和他媳婦都是煞星,喪門星,禍害。”
嘴里講了幾百遍的話再重講,她還是一樣的興奮,“誰沾誰倒霉,誰沾斷了誰的財路。”
那兩個婦人臉上更不好看了,互相看了一眼,收拾收拾沒擇完的菜就要離開。
焦氏拍腿笑道“這菜還沒擇完呢,走什么呀,我跟你們說,日后可要防著得點,這螺子可是通人性的,知道這兩個是喪門星,都不肯載他們,這才出了事,日后千萬別再沾上那對喪門”
一個星字還沒有說出口,突然從村口那邊跑來一個人,臉上好像還沾著血,衣服也破了。
他一瘸一拐的跑著,一邊跑一邊哭著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礦塌了,礦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