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丹姝現在的心情就像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她精心準備了這許久,臨了卻得了這么個答案,別說她還是有點骨氣的,即便她沒骨氣,也要被氣得兩三天不想見人了。
黎丹姝驟然收了笑臉讓淵骨滾蛋,還拒不上課。淵骨橫遭突變又見不到人,也有些茫然。
他還是貪戀黎丹姝身上那熾熱的情感,既然主人不愿意見她,他也只好去問問這魔域里其二敢同他說話的人問一問原因。
淵骨去找了寄紅珠。
寄紅珠在聽清淵骨的問題時,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她本能重復“您問我為什么黎丹姝不來學劍了”
紅珠大人用著看傻蛋的眼神,克制地瞥了一眼淵骨,說“我不是一早便提醒過您了嗎,她又懶又怕痛。如今她練劍都練病了,會放棄再自然不過了吧。”
如果沒有見過黎丹姝在聽到他的提議后,中氣十足地發火,撕破臉似的將他掃地出門淵骨大概也會這么理解。可是,上清天的女修明明已經為了他練了好幾天的劍,說她又懶又怕痛所以放棄了,淵骨實在難信。
他雖然情感淡薄,卻也因此看事情尤為中正。在他眼里,黎丹姝與懶惰著實畫不上等號嬌或許是有些但一名能夠忍下金丹離體之痛,追隨數十年都得不到回應情感仍至死不渝的修者,絕不會是懦懶之輩。
眼見紅珠不想回答他這個問題,淵骨只好換一種方式詢問。
他開口說“紅珠,如果有個人前腳剛和你說她愿意為你做任何事,下一秒卻和你翻了臉,這是因為什么”
紅珠見淵骨這會兒可算是不問黎丹姝了,雖然覺得他的這個問題也很弱智,倒好歹還是認真想想回了句“這我很難判斷,愿意為你做任何事,應該對你很忠誠才對。忠誠的仆人怎么敢翻臉”
“不是仆人。”淵骨補充,他想到紅珠對黎丹姝的偏護,便略去黎丹姝的名字,只是籠統說,“是位女修。”
紅珠聞言立刻“”
不知怎么的,提到隨便翻臉的女修,她的腦海里第一個浮現的就是黎丹姝。
又愿意為你做任何事,又會突然翻臉這可不就是黎丹姝對魔尊和其他人。
黎丹姝對魔尊是愿意做任何事,但若是被旁人刺激,便是淵骨她也翻過臉了。黎丹姝會這么神經病,全是因為她腦子不好,愛著石無月。那淵骨也遇到這樣的人難不成是有女修也和黎丹姝差不多,看上了淵骨
寄紅珠收了原本的敷衍,認真地打量起了淵骨。淵骨銀發俊美,雖說皮膚上的血色咒文瞧起來駭人,但剝去他“強到可怕”這一點,誰也不能否認,他是這四方魔域里相貌最好的魔修。
當然了,一切的前提,得是先略開他的“可怕”。
紅珠仔細思索了一圈,也不覺得魔域里有哪個有名有姓的女修能膽子大到湊去淵骨面前獻媚,可淵骨的模樣卻又不像是作假。寄紅珠思來想去,最終只能得出“愛情讓人瘋狂”的結論。黎丹姝那么廢物還能因為愛情為石無月挑釁淵骨呢,有個把女修能夠勘破塵霧,瞧見淵骨的皮相,和他鬧起別扭,好像也不是那么難以理解。
淵骨非常耐心地等著寄紅珠的答案。
寄紅珠看了又看,在說出心中的猜測前,還是忍不住又多問了句“我能問問,在這轉變發生時,您是否說了什么,做了什么”
淵骨垂眸思索,半晌道“我說,我要給她塵霧。”
紅珠聞言大駭。
魔域盡知,塵霧是淵骨的佩刀,但少有人知,塵霧堪比淵骨的半身。塵霧無堅不摧的秘密也正在這兒,哪怕是塊廢銅爛鐵,若是上面盛了淵骨這等修者近半的修為,也會成為世間無阻的利刃。
淵骨若說給出塵霧,那便是在說給出自己一半的修為。對于天生慕強的魔修而言,怎么會有人因為要獲贈強大的力量而怒,紅珠先是駭于淵骨遇到的女人夠厲害,竟能哄得他給出這般貴重的東西,后又駭于魔域竟然還有第二個如同黎丹姝一般的傻子,不僅不要得到淵骨近半修為的機會,還要發火。
愛情是不講道理的。
寄紅珠的大腦在那一刻,竟然只留下了許久之前,在她痛斥黎丹姝不學無識就知道搞些獻媚手段時,黎丹姝慢條斯理同她說的話。
那會兒的女修還沒有現在這般站穩腳跟。
她唇色蒼白,衣著也遠不如現在鮮亮,一雙眼睛倒是一如現今般明亮璀璨,從鮮艷的花瓣中擠出汁液,一點點染上自己的唇色,以比這花更為嬌艷的容顏,同她似笑非笑地說出這樣一句話。
那會兒的寄紅珠腦子也像現在這樣有些發昏,連斥責都忘了繼續,只記得她略染著鮮紅色的唇瓣,那雙如星夜般的眼睛,還有那句半真半假的瞎話。
寄紅珠大腦發昏。
她見淵骨面上漸漸染上躁色,知道他耐心快盡,本能便將腦子里浮出的那句瞎話回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