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天晚上,她原本睡得好好的,忽然被熾熱的風浪喚起。
她睜開眼的時候,她買下的那間小屋的瓦片剛剛好被全部擊毀,瓦片在強大的靈力擠壓下磨成了齏粉,如同一場落雪,飄飄而下,嗆了她滿頭滿臉。
黎丹姝“咳咳咳”
她連忙從床鋪上直起身子,向上探看去,只見她在一夕間化為了塵封的屋頂上,正坐著一名束冠執劍的少年。
那少年身著雪青長袍,膚白貌美,在月光的加持下,黎丹姝恍惚以為自己瞧見了早已消失在這天地間的、真正的天神。
那少年著實貌若天人,只可惜長了一張嘴。
少年同樣瞧見了她,他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諷的弧度,半是輕蔑、半是不屑地掃了她一眼,便朝著遠方說“師兄,我就說跑的那個也無甚要緊吧是個結丹都未的廢物呢。”
“喂。”少年叫她,“你是修魔的嗎”
黎丹姝“”
黎丹姝所有因色而生的好感在這一句話消散干凈,少年話有所指,好在黎丹姝特意看了看他穿的衣服與樣貌和她“記憶”里的瓊山關系不大。
與瓊山看似無關,黎丹姝方才稍稍鎮定了一點。
然而少年眼見也是修者,不管認不認識她,修者對于黎丹姝都是危險的。黎丹姝慣來是明白忍字頭上一把刀的道理的,當下也不反駁少年,只是稍稍整理了自己,從床上起身。
少年見她毫不開口,坐在沒了瓦片的房梁上饒有興致地看著她。
黎丹姝只當沒他這個人,她在少年的注視下穿好鞋子,披上外裳。就在少年以為她要看向他開口的時候,黎丹姝用了這輩子最大的警覺,當下捏碎了手中的符咒,在一瞬間將自己傳送去了村外的樹林里。
黎丹姝開玩笑,以為你黎姐這些年在魔域活著全靠演技嗎狡兔三窟,這他媽還是我教會石無月的
黎丹姝深知凡世危險,即便已經離相城有段距離,時日也過了不少,但她仍然沒有全然放下戒心。萬一遇見了修者怎么辦,萬一碰見了認識自己的人怎么辦
黎丹姝習慣了與危險共存,從中尋求生機,會在自己的小屋子里一早準備好傳送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她甫一出現在樹林外,便拔足狂奔。
骨頭人察覺到她情緒的波動,從她的身后鉆了出來,想要攔住她。
黎丹姝想也不想把它按了回去,吩咐“躲好有修者,瞧著至少是個金丹,咱們得避一避”
小骨頭人咔噠咔噠,黎丹姝聽的心煩,干脆強行把它一裹塞進了自己的錢袋里。
黎丹姝靈力不濟,奔逃速度有限,但她自認準備做的充足,只消對上的不是摘星真人這種大能,她應該都有逃掉的希望。
可當黎丹姝奔出十里,在月光下,先前一夕毀了她屋頂的少年竟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少年精致的面容上已浮出薄怒,他那雙比星夜更為幽深的眼里滿是燦光。
黎丹姝還瞧見了他手中的那把劍。
劍身通體玉質,在月色下,流淌著比帝流漿還要靈力充沛的光華。
少年怒目橫視著黎丹姝,想也不想一劍攔住了黎丹姝的去處,怒氣沖天道“你竟然敢跑在我面前跑”
黎丹姝只覺得好笑,有什么不敢跑的,她當年都敢從上清天跑去魔域,從鎮上跑來鎮外都算短的了。
不過黎丹姝識貨,認得出少年手中的那把劍絕對是至寶。這么年輕能拿得了這等寶劍的修者,不是哪家掌門的獨子,也得是哪座山門最寵愛的弟子。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不是現在的黎丹姝能夠招惹的對象。
她觀察著青年,瞧不出任何破綻,只得先緩緩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