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爺且放心,主子爺豈會忘了您。這會正在鐘房忙碌,那些零部件瑣碎得很,是得收拾一番才來。”
論語言的藝術,太監們自有一套章程。
蘇培盛扯謊時,臉不紅心不跳。他遵守了最基礎的職業道德,保全自家主子在外的嚴肅形象。
剛剛那番話是武側福晉交代的,說是會和四爺通氣,就這樣應對上門的客人。告訴九阿哥,四爺在研究自鳴鐘,總比說這會人在呼呼大睡要好。
胤禟半信半疑,蘇培盛的話不能全信。盡管知道四哥在搞特定鐘的研制,但自己都等了好一會,還是不見人影。
真不是他思想不純潔,以己度人,眼下是夏日炎炎正好眠。四哥該不會醉在某個溫柔鄉里,一時半刻不愿離開吧
“九弟,哪陣風把你吹來了”
武拂衣進入花廳,恰是捕捉到胤禟狐疑的神色。這廝滿腦子不正經,不怪侍衛把他當小賊。
胤禟偷偷摸摸觀察,四哥衣衫平整,神色如常,不似被打斷了不能描述之事的模樣。
他暗暗松一口氣,可不想因為來的時間不對,被四哥送雙小鞋穿。這就假裝沒有過任何胡思亂想,正兒八經地訴起苦來。
先聲奪人,控訴自己差點被揍,把可憐人的形象給鋪墊到位了。
“四哥,你家侍衛的防范意識是好的,但眼神真要再練練。幸而,弟弟我眼疾手快躲了過去,不然就要為難你幫著請大夫,給我治一治被揍出來的烏青。”
武拂衣覺得胤禟哪天被揍,也是活該的成分較多。
“別瞎扯了,你穿成這樣在莊子前徘徊許久,到底為什么而來以往都是直接叫門,今天總不見得遇上鬼打墻。”
胤禟吞吞吐吐,還是把宜妃的困境講了出來。
“要我說額娘是想多了,汗阿瑪體諒她的身體,這次沒有讓她襄理選秀事宜。她卻覺得我做錯了事,這會由她背鍋了。”
宜妃究竟有沒有多想
胤禟嘴上不承認,事實上也不會天真如斯,否則他也不必來一趟北郊莊子。
武拂衣聽完胤禟的來意,略感詫異。鑒于德、宜兩妃關系平平,老九會來找四哥問計,還真是意料之外。
難怪老九要遮遮掩掩來,這事被宜妃知道了,恐怕想揍這個小兒子。
不過,胤禟會來這一趟,真是把四哥當成自己人了。
武拂衣自然也聽說康熙對選秀的安排,原先以為是宜妃哪里惹康熙不悅,現在看來另有原因。
以宜妃的道行,在宮內沒查到問題,這事的源頭多半還就應在了她兩個孩子的身上。
如今,胤祺管著玻璃廠的事。
這是個生金蛋的地方,康熙還安排了他的人手,一直風平浪靜沒聽說有問題。
至于胤禟,按照他的話說,最近過得甚是乖巧,而把身邊人都查了一圈也沒法哪里會惹康熙不悅。
忽然,武拂衣想到一種可能性,一種會被胤禟忽視的問題。“郭絡羅家,在蘇州有做什么買賣嗎”
胤禟點了點頭,江南富庶,他幫著額娘娘家在蘇州經營生意很正常。正要問有蘇州經商有何不妥,話未出口,卻如遭雷劈般反應過來。
康熙不會無緣無故給宜妃難堪,而以隱晦方式敲打她,正是有件事讓皇上極不滿意了。近期能引爆康熙怒火的就一件事,太子與何焯的較量。
近一個月,蘇州這個詞在朝會上出現的次數有點多。何焯反書案,他的老家就在蘇州金獅子巷。
反書案,從告發到查清不超一個月,破案速度之快叫人直呼效率高。
而且何焯人在京城,還被下了刑部牢獄,沒有辦法遙控蘇州書房被清查的進度。似乎做到了清者自清,毫不干涉查案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