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拂衣指向身后的草叢,那里的草高超過膝蓋。
正常情況下,別說公主就連侍衛也不會天黑后往這種地方鉆,因為明白里面可能藏有毒蛇之類的危險。
“兒臣派侍衛們擴大搜查范圍,已經發現了溫憲最初昏迷的地點。那里的草叢有被折壓的痕跡,最近側躺過一個人,身形與溫憲吻合,而且在一塊尖利碎石上發現許些鮮血痕跡。
應是碎石劃破了溫憲的左手食指,是她拼盡殘存不多的清醒意識,也要留下兇犯犯罪的實證。這份證據必須被及時保存,不能讓兇手有銷毀的機會。幸而天理昭昭,沒有放任真兇逃之夭夭。”
武拂衣說著,冷冷地瞥向隆科多,再給了他當頭一擊。
“世上每個人的指紋都是獨一無二的。自南宋宋慈著洗冤錄,將人的指紋視作重要的定罪證據。這就成了一種常識,你該不會不知道這個常識吧”
此話一出,隆科多如遭雷擊。
他原先在不停掙扎的身體瞬間僵住了,眼神沒能掩飾住驚愕與慌亂。為什么一開始打他時,雍郡王沒提到這個致命證據
康熙將隆科多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
真是“好”極了他的這位表弟是真的沒這方面的“常識”。
說是常識也不盡然,畢竟天下讀書人不多,而讀書不一定會讀刑律相關內容。
隆科多卻應該知情。
四月末,三貝勒與雍郡王為了夜探亂葬崗一事在朝會庭辨時,就提及過洗冤錄此書。
當時,四阿哥提到了洗冤錄有錯誤之處。
隆科多如果有心,難道不該去瞧一瞧他負責京城治安,了解相關知識也算是提升職業技能。
康熙在五月初重新翻閱洗冤錄,對其中提出的觀點進行勘誤。
其中有關每個人指紋具備獨特性,能被確定為自然規律。歷朝歷代的文獻佐證這一論點,而目前沒有找到反例。
做皇帝很忙,尚能抽時間去讀一讀這方面的書籍。
隆科多職責所在,他憑什么不讀這就是工作態度不積極、不認真。
日常的習慣與心態會影響到關鍵時刻的判斷力。
康熙想著心里越發不喜,現在看來隆科多平時的恭敬流于表面,沒能落到實際行動中去。哪怕是偽裝,他也沒有演好全套,這種狂傲正是仗著出生佟家,不會輕易懲罰于他。
“啊好痛”
此時,溫憲的呼痛聲響起。一清醒,她就向右側蜷縮起身體,下意識要去捂住右腹部。
太醫們以金針度穴之法終是把溫憲公主先給喚醒,才能詢問她具體病情。“五公主,您具體是哪里痛疼痛持續多久了”
溫憲睜開眼睛,環視一圈,看見了康熙、四哥、太醫們與外圍宮人們,以及被五花大綁在樹上的隆科多。
“五妹,你留的提示指向隆科多行兇,為兄已經告之汗阿瑪。”
武拂衣在溫憲身邊蹲下,“現在,你所處的環境是安全的。想說什么就說出來,你具體是怎么不舒服”
溫憲盡力給出了微笑以示她明白了,但沒有先提自身病痛,而是顫動著手想要去拉康熙。“汗阿瑪,兒臣有要事單獨稟告。”
康熙揮了揮手,讓太醫們退后。
武拂衣正準備起身退后幾步。這是瞧得明白,溫憲強調單獨稟告,就是不想讓四哥卷入是非之中。
康熙卻先開口留人。“老四,你留下也聽一聽。溫憲,你挑重要的說,細枝末節等你治好病再議。”
既然今夜老四對隆科多的處理不留任何情面與余地,那么就該知道事態全貌以而應對后續問題。
哪怕康熙面上不顯,但已經暗中下了決定。
既然赫舍里家的索額圖能被賜死,佟家的隆科多憑什么死不得。真要論私人感情與政績功勞,后者遠遠不及前者。
溫憲本來不想四哥徹底牽扯進來,那會讓四哥徹底失去了佟家的支持。但康熙發話,她沒有辦法反對。
這會直說重點,“今夜,額圖渾郡王的妾室李憐兒與隆科多通奸,被當場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