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的心眼太實了,為什么不聽呢,怪我白耽擱了郎君。”
柳息壤連忙擺手道,“不不,殿下千萬不必多想。那時節蕓生其實聽從公主的開解,定過一門親的,只是那位娘子沒過多久便不幸病罹,蕓生以為這是天意,從此便一個人囫圇著過了。”
他黯然苦笑一聲,“后來我才想明白,那時自己當真糊涂,如此定下的親事,娶過了門豈非愧對那位娘子。”
自詡糊涂人,其實他又何嘗不知,公主殿下如此高貴,他沒有一點可匹配殿下的天人風姿,只是有時候這顆心,受不得自己的支配。
而這樣近距離地同公主殿下晤面,聽她稱自己一聲朋友,真令人歡喜惶恐。
往常,他總聽廣信侯家的三小子將“我是跟著長公主混的”掛在嘴邊,面上酸他狐假虎威,心里卻無比羨慕,如今他柳蕓生也成了殿下面前平起平坐的人物,這份心田,讓他怎么安放才好呢。
心中如此想,他便如此說了出來,積攢了這么多年的話,直覺此回不說,可能往后便再沒有勇氣開口了。
宣明珠聽后,緘默一陣,忽伸手牽住了他手。
柳息壤周身一震,仿佛有千萬只飛鳥從心湖掠起,驚顫了瞳底漣漪。
宣明珠就那么信如家常地抓著柳郎君的手,左頰露出一粒淺淺的梨窩,笑得自在。
直到看他從震驚,到惶喜,最后慢慢地安靜下來,指下的脈搏也恢復平穩,她才松開手,歪頭道,“如何,我是不是也是個尋常的人”
柳息壤眼圈突然紅了。
大長公主是在為他破妄。
他百感交集地囁嚅兩下唇,宣明珠已自斟了一杯酒,蛾眉輕揚地解嘲“郎君嚇著了,大抵沒見過我這樣不莊重的公主吧”
柳息壤連忙想說不是,抬起眼卻發現,對面那雙清貴的眉目間并無自嘲,反而氤蘊著不可一世的自傲,神采飛揚。
他心馳半晌,便也笑了,直跽起身,儼然向宣明珠揖行一禮。
“殿下是蕓生生平所見女子中,最特別的一位,從前是,而今依然是。”
言罷此語,他覺得自己仿佛能夠放下了,這樣特別的女子,為何要當作一把枷鎖壓在心頭呢。
“多謝殿下,蕓生明白了,今后不會再自苦。若日后還有機會,下臣,再與殿下討杯酒喝。”
宣明珠見他豁然間目若朗星,邁著輕快的步子告退,頷首莞爾。
柳息壤將走到門邊時,她突然道,“郎君瘦下來好俊俏模樣。”
柳息壤一愣,才褪去赧色的臉又紅上眉梢,聽著身后清泠肆意的笑聲,也跟著傻傻笑起來。
大長公主原來是這樣的大長公主。
了清一事,宣明珠回到雅間兒,又與楊珂芝敘一回酒不提。回到府時已近黃昏。
泓兒伺候著公主盥手換衣,回稟了一事“殿下,方才松苔過來,說楊太醫醒了。”
“楊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