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遵殿下之命,不碰,殿下。”
宣明珠耳朵起膩,這話她忍了一晚上了“你別用這種聲調叫我。”
“嗯,醋醋。”
“”宣明珠被回了個倒噎氣,她話里是這意思來著
才點過頭,她便開始后悔了,漆黑的密室,呼吸相聞,她感覺到男人的臂彎仍撐在自身兩側。
這叫做“不碰”嗎,分明是畫地為牢吧。
宣明珠眼珠轉了轉,已就如此了,耗在這窄巴地方怪難受的,再說外頭還不知鬧得怎么樣,便換了種柔和些的語氣
“長生,我已應承你了,你快打開密室,咱們出去敘話豈不好”
梅長生如此貪戀她這一刻的柔軟。
妄求許久終于實現的夙愿,如夢似幻,反復回味,簡直不知怎生是好。
連看得見碰不著的折磨,也成為一頂甜蜜欲死的桂冠。
即使瞧不清她的臉,他的目光依舊一瞬不瞬注視眼前,低低道“非臣不愿,實為不能。解鎖復雜,殿下瞧,燈又滅了。”
他不能笑出聲音,薄薄的嘴角,勾得愉快極了。
里頭的人出不去,等外頭的澄兒和泓兒終于喊人來打開門扉,卻悚然發現室中空無一人。
明明她們一直在外頭守著的二婢在屋子里仔仔細細找了一圈,半個人影不見,頭皮都要炸了。
公主、她們把公主在眼皮子底下弄丟了
這還了得,到最后,把梅老爺驚動了來。
滿庭點起燈火,通明如晝,梅父身上籠著匆匆披上的石青竹紋斗篷,聽這兩個急哭的姑娘說完來龍去脈,目光向屋舍書案后的那面墻壁一掃。
“二位莫急。”
他徐聲說,“犬子舍中有間暗室,想是誤解了機關。且請放心,犬子雖則不才,定不會令公主殿下出事。”
泓兒聽了連忙道“那么請梅老爺趕緊打開機關吧,殿下金尊玉貴,在那種地方待久了怎么成。”
梅父慢慢“哦”一聲“不巧,此機關以二十八星宿配十天干,復雜難解,恐怕只能等到明晨機簧自動開啟了。”
說罷他悠悠抖摟一下袖管子“我早便說,年紀輕輕的玩物喪志,混鬧什么東西。”
這一夜,宣明珠是在密室中度過的。
梅鶴庭一口咬定沒法子打開門,宣明珠將信將疑,但聽他說得語聲懇切,可憐見兒的,姑且信了他。
不過夜宿歸夜宿,人得規規矩矩的。
斗室里唯一的小方幾歸宣明珠了,她讓梅鶴庭去對面那堵墻靠著歇息,不許胡來。
梅鶴庭卻說擔心底下硌硬殿下歇不好,請她枕著自己休憩,并再三保證,自己不會越過雷池。
這樣一遞一聲的討價還價,對兩人來說都新鮮,不是太客套,也不太親密。
換了種嶄新的關系,像忽然穿了件新衣,連萬事得心應手的梅大人,也因為太過患得和患失,流露出幾分如墜夢里的不知所措。
好在最后達成了共識,宣明珠還是倚靠著梅鶴庭肩頭當枕,但不許他雙手亂動,尋了一個舒坦的姿勢,且糊弄過這一宿。
一夜無話。說是睡著了,此地比起香帳軟榻來自然差遠,說沒睡著,宣明珠迷糊間又做了幾個亂夢。
一晃幾個時辰過去,她迷蒙醒來,一條微弱的光線從密室石門底部滲進,想是外頭天色大明了。
轉頭,見梅鶴庭靠墻閉目,仍沉在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