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支頤想了想她方才的問題,悠然含笑,“親密無間又兩不拘束,心是滿的,心也是閑的,我很喜歡如今的日子。”
若再進一步的話,動他還是動我呢
誰讓本宮挑中的人,這樣有出息呢。
二人說話的功夫,樓下,梅長生深幽的目光依舊望著那空了的窗口,一時未動。盧淳風方才隨他向公主見過禮,眼下等不及,催促一句“閣老,且隨下官先回趟大理寺吧。”
梅長生收回視線應聲,腳步才邁出去,忽道聲“稍等”,折身入樂坊上樓。
留盧淳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愣在原地。
那二樓中正為公主彈阮的行首也吃了一驚,卻見名滿洛陽的梅閣老穆容走來,誰也不看,徑直到公主身邊。
宣明珠沒想到他會不避形跡的上來,心里亦道怪哉,睜圓了眼,整整披帛,似笑非笑地瞧他。
梅長生長身鶴立在前,擋住一片光影。
精致的眉目卻未看她,抬手撂下窗邊的篾簾,而后屈膝在案前,冷玉白的指頭挑起銀匙,將她吃了一小半的冰酪又挖去一大半送進嘴里。
唇上沾了奶霜,以拇指刮去,清沉道“吃半盞。”
宣明珠心跳怦然。
梅長生起身后退兩步,斂睫再行臣禮,告退而去。
從來到走,不過幾彈指,不過三個字。楊珂芝直著眼,搖頭道乖乖,“怪道你說喜歡明珠,你給姐姐透個底,你們平日在家就這么玩兒嗎”
“什么呀”向來笑謔無度不知臉紅為何物的大長公主,低臉兒去挖冰盞里的果酪吃,耳根子卻是藏不住,偏紅了一片。
“哎,”楊珂芝見她就著別人吃過的,真是嘆為觀止,“我給你換盞新的吧”
“沒聽梅閣老說么,他只讓我吃半盞。”
“你瞧真周了嗎大長公主在宜春坊,梅大人回京路過,未回中書省,先上了樓,還撂下了竹簾”
御史大夫高蓿此日休假,聽罷府中長隨的話,這位老臣工捻須咄咄道怪。
他在御史臺不止負責督官諫事,亦兼察風紀。早在正月里,他便聽聞風言,說大長公主與梅鶴庭一同出現在護國寺,狀態親密。
只不過那時沒有實證,高蓿恐是有人妒忌梅長生入閣,故意捏造了來污他名聲,便置之未理。
誰知如今又聽到這個話。
無獨有偶,這便不能再等閑視之了。
大長公主匡扶幼主、取私歸國有功,梅長生力行新政、忠勤為國有勞,高蓿就事論事,不論在朝對上如何諫議,私底下對這二位是沒有什么成見的。
然而依這二位的身份,分則大善,倘若舊情復燃,便涉及了權臣與外戚聯合,于國法不利。
且如今陛下空置后宮,獨寵一后,不以納妃來收攏大臣平衡朝局;而膝下又無皇嗣,如此信任梅長生一人,使之功勛漸炙,勢力漸成,長此以往不見得是好事。
“不妥,老夫得擬道折子去。”
宣明珠尚不知有人在背后議論她私行,她辭了楊娘子從宜春坊出來后,回到府里。
寶鴉還沒回,皇后很是喜歡她,在宮里留了膳。
澄兒向公主回話道“是娘娘身邊的福持公公親自過來通傳的,皇后娘娘還特意說了,會著人寸步不離地看護著小小姐,不會再出上回的事,請殿下放心。”
上一回,自然便是紫云閣的那檔事。宣明珠聽后,道聲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