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經這么想你了,你定然也在外頭想著我,這樣才叫平等啊。
那裘褪色的綠衫宛如秋末的一片凋葉,慢慢滑坐在墻角,啞聲喃喃,“對吧,送儺,你怎么可能不想四爺”
晨鐘嗡然而響,禪房的木門重新闔上,照不入一縷秋陽。
梅長生離開洛陽的第二日,也是中秋歇朝的最后一天,皇帝興致好,擬同皇后在御花園和皇姑姑一起吃蟹賞花。
他早早地命人向翠微宮傳了信,宣明珠自然答應。
于是這天一早,宴樂之前,皇帝先到前殿將未批的奏折批覆一番。
無意間看見案旁那只盛裝諭旨的玉匣,皇帝笑了笑,他說話算話,心想梅閣老好不容易求來的旨意,他便不越俎代庖給姑姑了。
還是等閣老回來,為獎他辛勞賜予他,也算圓了他的這份情意。
略微走神的功夫,皇帝又想起另一樁事,忙放筆去尋被壓在已閱折子里的江琮的密折。找到了,他喚來近侍道“給朕點個燭燈來。”
御前秉筆不知陛下白日點燈意欲何為,不敢耽擱,忙移燭臺過來。
兩點燭光映在宣長賜年輕的眼里,他將那折子湊向燭火,將及未及時,忽覺眼前天旋地轉。
宣長賜身影一晃,從墀階上頭栽了下去。
密折從他手里落地,無聲砸在駝毯上,攤散開一紙刺墨的白。
“陛下”御前公公高呼,駭然變色上前托扶人事不醒的皇帝,向殿外喊道“來人快快宣太醫,請皇后娘娘過來”
待到宣明珠聞訊匆匆趕來兩儀殿時,皇帝在內寢殿中仍未醒來,闔目躺在寢榻上,臉色孱白如紙。
五六位太醫皆在,輪流把脈,墨皇后在一旁守著,見大長公主至,紅著眼圈起身見禮。
“好孩子,別慌。”宣明珠凝眉安撫她,“陛下勤政操勞,想是一時疲累才會如此,且聽太醫怎么說。”
她轉而見太醫們臉色沉凝,輪番號脈卻遲遲說不出所以然,心里有些不好的預感,然而面上鎮定自若,輕斥道“吞吞吐吐作甚,陛下究竟何疾”
“回稟殿下”幾位太醫互視幾眼,最終推出一位資歷最老的院使道,“陛下所患,恐是、恐是血枯癥。”
墨皇后一瞬盯住說話之人,臉上血色全無。
而宣明珠腦子嗡地一聲,不由后退一步,被泓兒扶住。
“不可能”宣明珠下意識搖頭否認,“定是誤診周鶚,上回你為本宮診治便已誤過,這回定也是誤了,是不是”
皇帝還這樣年輕”
“殿下。”周太醫哭喪著一張臉跪下了,“前番確為微臣失誤,然而陛下的脈象,與柔嘉娘娘的脈案記載如出一轍。且陛下身有低熱,伴隨寒顫,方才臣等以治血枯癥的方子給陛下服下,這會兒燒便退了下去”
燒退,說明用藥對了癥。
可宣明珠依舊不能相信,抓緊泓兒的手臂,抖顫著唇角望向昏睡不醒的侄兒。
他才十八歲。
為何會如此,有她母后一個,還不夠嗎
另一位太醫哀慟拱袖道“殿下,一些罕見特殊的病癥確實有隔輩遺傳之說,想是因由于此。”
話音才落,福持臉色焦急地進來“娘娘,殿下,前任門下省平章令江琮江老入京,伏闕在宮門之外,聲稱掌握了梅閣老倚勢在家鄉為霸一方的證據,人證物證俱全,叩求面見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