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臨不由捏緊了杯子,指尖泛白,聲音稍沉“是,王爺想說什么”
柳越霆似笑非笑道“本王想說什么,季丞相這么聰明,難道猜不到嗎”
季清臨沉默不語。
是,他猜到了。
但那不可能
祁邵陽也不是傻子,反應過來后也大概明白了柳越霆的意思,他下意識地看向了季清臨。
他的確是想得到漠北王的支持,有了他的支持,他才能有更多的底氣跟父皇抗衡。
說起來也真是可笑,他是太子,是名正言順的皇位繼承人,可他卻不得不為了登上皇位跟他的父皇抗衡。
因為父皇偏寵貴妃,愛屋及烏地偏愛祁邵宸,甚至一心想為祁邵宸鋪路,讓他登上皇位。
若非有朝中老臣反對和祖宗規矩壓著,父皇怕是早就廢了他的太子之位了。
其實他不是非要那個位置。
可一旦祁邵宸上位,以祁邵宸的心胸和性格,他和他母后,以及外祖一族,甚至還有那些現在支持他的人,恐怕都不會有好下場。
所以他必須去爭,去對抗。
如果是他,他不介意放棄一些東西來換取漠北王的支持。
盡管不清楚季清臨和樂笙之間是怎么回事,但以祁邵陽這么多年對他的了解,他看得出來,此刻季清臨渾身都是緊繃僵硬的。
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季清臨,哪怕他已經極力隱藏,都藏不住他神情中的緊繃和沉郁。
察覺到祁邵陽的視線,季清臨緩緩轉頭看了他一眼。
祁邵陽立馬從他眼神中看出了沉重的愧疚,甚至帶上了隱隱的哀求。
“邵陽,我們走吧。”
季清臨幾乎是用盡他所有的氣力,才讓自己盡可能平靜自然地說出這句話來。
“好,我們走。”
祁邵陽知道他為什么愧疚,他也從未見過季清臨向誰哀求過。
柳越霆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在兩人走出涼亭后,又漫不經心地補充了一句“你們確定要離開嗎祁邵宸那邊可還等著我的答復呢。”
祁邵陽腳步一頓,轉過頭來,怒意幾乎在眼底燒起來“柳越霆,我本以為你是個英雄,沒想到也會用這種卑鄙的手段威脅別人”
“天底下有兵權的不止你一個,真斗起來,你也未必就能贏得了我們。”
柳越霆并不在意祁邵陽的怒火和諷刺,視線仍舊落在季清臨身上“一道沒什么用的圣旨換你健康的身體,還有你兄弟的大業,你確定要拒絕嗎”
“慧極必傷啊,若是命都沒有了,最后的結果不是都差不多嗎可假如能好好的活下去,財富地位和名利你都能擁有,還愁沒有美人相伴嗎”
季清臨所有的隱忍克制最終還是被他最后一句話打碎了,他轉身,冷冷地看著柳越霆“你不配做笙笙的大哥。”
“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就不會放棄笙笙的,永遠不會。”
柳越霆嗤笑一聲,冷聲反問“可如果你的不放棄,為她帶來的,是和親人反目,是隨時置身于危險中,是朝不保夕的未來,那你覺得她能幸福能快樂嗎”
季清臨雙手死死地攥緊,指甲劃破掌心,鮮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他臉色蒼白如紙,一字一句地說“幸福快樂與否,你說了不算。如果笙笙不愿了,我自會送她離開。”
話落,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直到走出別院后,季清臨才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本就蒼白的臉更是白的嚇人,身形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