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面試只是做一個初步篩選,不會提什么犀利的問題,也不會刻意拉扯節奏。如果看面試的新生們太緊張,那負責面試的大三干部和干事們往往還會閑談玩笑幾句,既能松弛氛圍,又能觀察一下新生們在這種情境下的反應和表現。
宣傳部有元浩這么一個部長,整體自然正經不到哪兒去。
最里側的一個學長閑翻著五人的簡介表,掃過其中一張的時候突然低咦了聲“安城來的”
“怎么了”坐他旁邊的人低聲問。
“這是省的一座沿海小城吧,我記得主席就是從這里考來的。”
“嗯這批里有江肆江副主席的老鄉啊”元浩聽見了,頓起興趣,也低頭翻自己手里的,“誰啊。”
簡介表掀起來,露出最上面的一寸白底照片。
垂束著長發的女孩安靜望著鏡外,白皙素凈的臉,烏黑瞳仁澄澈如水。
元浩一愣,暗自咧嘴。
剛剛看見這小姑娘進來他就已經在感慨江肆和她的冤家路窄了,怎么還偏偏就是安城的
這是巧合,還是
“主席,”最先發現那個邀功似的轉身,朝中排笑,“這邊有個小學妹跟你從一個地方來的哎,你們”
“不認識。”
江肆沒抬眼,語氣散漫地堵回去了。
其余人不意外,剛進來的元浩卻表情微妙。
但他和程毅生才做完了“壞事”,這會兒在江肆眼皮子底下大氣都不敢喘,所以也沒說什么,默默轉回去了。
前排的面試照常進行。
江肆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偶爾還會拿出手機來看一下校會群里其他部門的納新一面進展狀況。
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同一個問題里隨機順序的回答,不管那個女孩排在第幾,他總是能在她剛開口的幾個發音里就被拉回注意力。
她聲音質感偏輕,似乎是想藏起音色里天生的柔弱感,于是刻意壓得有一點平。但大概還是緊張,所以平里添澀,偶爾沒壓住,就漏出一點細碎的顫音。
像她身上的茶花香,清苦又藏著勾人。
江肆按捺地在簡介表上輕輕一叩,指腹壓穩,他似乎只是隨意地勾了視線,落到正在發言的宋晚梔身上。
“校學生會是校內代表性的學生組織,作風優良,有利于個人的發展和提升,我會向優秀者學習,也想為校會注入新的”
江肆眉尾一挑。
這段,聽起來非常耳熟。
江肆很輕易就回憶起不久前的走廊樓梯間里,被他堵在身前的女孩繃著粉白的臉顫著聲給他背誦競選宣言似的一幕。
還真是拿背誦敷衍他的。
江肆啞然失笑,抬手輕咳了聲遮過,他剛要低回頭,就聽最前排的宋晚梔低低回了宣傳部糾正她發言的大二干事一句
“謝謝學長。”
江肆欲低垂的視線收住。
一兩秒后,他不疾不徐地撩起眸子,同時垂手拿出手機。
屏幕被他指節撥弄幾下,調到信息界面。
他點開的是一條沒備注的陌生手機號,界面里的信息也只有一條,對方發的。
我到寢室了。
今晚,謝謝。
盯著這條看過的信息,江肆輕緩地斂起眼瞼。
沒稱呼。
腦海里過了一遍從第一次見面到今晚,還是沒找到一次她稱呼他學長之類的。
要么視而不見,要么“江肆”。
江肆側抬了下頭,似乎氣笑了,落回眼來他手指在屏幕上迅速躍過幾下。
教室熾白的燈光投下清冽的殘影。
幾秒后。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