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梔一怔,抬眼。
只見江肆已經咬上煙,桃花眼瀲滟著散漫的笑,朝她迫近“不是說我很照顧你,很善良很體貼,溫柔大方,樂于助人”
江肆聲調刻意拖得緩慢,每多說一個詞,宋晚梔臉頰上的嫣色就多抹一筆。
直到最后他停在她身前,低頭睨著,女孩面上的紅已經快要漫染到細白的頸和耳垂上去。
江肆眸色也抹深一層。
笑卻依舊不正經著“難為你這么討厭疏遠我,還要想出這些詞來夸我”
宋晚梔腦海空白,只覺得舌尖都發僵“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那人略微俯身,薄唇微張“你猜。”香煙隨著他輕抿的話音,煙尾微微起落,配合他長睫間低睨著她的眼,更像極了某種挑逗或蠱惑。
“”
宋晚梔承不住,低頭輕別開臉。
被女孩尖尖的下頜露出,細白的頸還是被艷麗的紅侵染上了。
江肆眼神晦深,他用力咬了下煙頭,直回身。
“小朋友都像你這么不禁逗么。”他啞聲笑著退開,“我可什么都沒做,別回家告我狀。”
宋晚梔不看他“我不會。”
“還有,我奶奶要請你吃飯。大概下月的某個周末吧。”
“”宋晚梔驚回眸。
卻見那人已經轉身走了,只剩低啞懶散的嗓音乘著夜色掠回“你自己惹的禍,自己收拾。等我消息。”
“”
宋晚梔咬了咬唇,眼神一時復雜。
直站到那道身影拐去樓后,消失不見了,她才低垂下眼,轉身走向寢室樓門。
九月底到十月中,大概是宋晚梔開學以來最忙的一段時間了,但也算碩果頗豐。
首先是四輪面試后,她有驚無險地拿到了校學生會宣傳部準干事的名額,一個月的考察期后即可轉正;其次是通過了無人中心十月里的考核,她和自動化系另一名大一男生一起破格錄入;最后是經歷了校勤工部兩輪面試和一輪試教,她終于獲得了一份中學生家教的薪酬不菲的周末兼職工作。
三點達成,這學期的德育成績和生活費都就有了基本保障,宋晚梔看市漸入初秋的蕭索都覺著明媚許多。
“怎么又搞兼職,會不會耽誤學業”盧雅聽了她的“好消息”,自然免不了一通念叨,“媽媽聽說s大競爭很厲害的,你兩頭兼顧,別再把身體搞垮了,要是沒錢就跟媽媽講,我一個人,又是在家里吃住,不花什么錢”
宋晚梔走在清晨的樹葉子底下,抬頭就能窺見斑駁光陰漏下枝梢,她也彎著眉眼唇角“不會的,媽,您別擔心了。”
“你說得輕巧,我怎么不擔心啊,你看看前幾天,晚上幾點給你發消息你還在學習呢。”
“大一課業我暑假預習很多了,那時候只是在準備無人中心的考核,”宋晚梔吹走飄到眼前的絨毛,溫軟地笑,“現在已經通過了,之后會輕松很多的。”
“那今天周六,還起這么早,上午有事嗎”
“今天”
宋晚梔眼底的笑輕一恍惚。
落眼的時候她掃過前方長長的主干道,錯覺地瞥見了某個熟悉的身影似的這種錯覺她經歷過太多遍,早也習慣了。
“梔梔”電話里響起盧雅疑惑的喚聲。
宋晚梔垂下眸子,望著地上褪了青綠的落葉“是外婆家旁邊那家的奶奶,她讓我今天上午過去,然后中午在那邊吃飯。”“噢,江家奶奶啊,那個老太太人很好的,上次我打電話謝謝她孫子照顧你,她又善談又慈祥,和我聊了很久呢。不過她家住哪里啊,你自己過去嗎”
宋晚梔停頓了下,輕聲“江肆和我一起。”
“什么江肆,你得叫他哥哥,他八月份生日,比你大兩三歲呢。”盧雅連忙糾正,隨即喜悅道,“有他送你我就放心了。媽媽找人打聽過,你那個江叔叔生意做得可大了,不過你在你江肆哥哥面前也不用太拘謹,咱也不攀他什么,就是有個照應”
盧雅嘮叨起來總是漫長,宋晚梔卻聽得笑了。
她知道盧雅是個不喜歡寂寞冷清的,她高三那時候,盧雅就總耐不住要在晚自習后去接她。很安靜的夜里母女兩人走著回家,宋晚梔只說一兩句白日里學校的事,開個話頭,盧雅就能聊上一路都不帶累的。鄰居總是笑著說,只聽性子,還不知道你們母女倆誰長誰幼呢。
而今家里就留盧雅一個人,難免通一通電話她就止不住話匣。
因此宋晚梔從不打斷盧雅的絮叨,就安靜又認真地聽著,慢慢走在林蔭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