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身上有比憎恨人類更重要的事情。
清禾露出有些狡黠的笑容“您怕什么呀”
神靈淡漠道“關心此事,不如鉆研如何提高自己的實力。”
于是清禾知道,此中定是出事了。
祓神不會撒謊。
神靈的孤傲決定他從無妄言。
所以當他如此生硬地轉開話題,而非堅決否認或者承認時,清禾便知道,祓神確實有恐懼之物的。
不過他出來的那么快,想來那恐懼之物也沒有造成什么過多煩擾。
清禾心情放松后,升起的是小貓撓爪似的好奇。
那可是祓神誒。
他能有什么害怕的
但這樣直接問肯定不會被搭理,該怎么開口呢
清禾心情已然放松下來,才開始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她放松地想著詢問計策,忽然聽到前方傳來紛亂腳步聲。
祓神的腳步停下,面色冷肅如霜雪。
“怎么了”
清禾納悶地抬眼,看到前方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修士,不過他們的穿著打扮與當下修士凡人都截然不同,更像鎮魑殿里留存的衣物風格。
鎮魑殿里居住的都是當初自愿為天道守靈的虔誠信徒,那些人被稱為苦行者,乃是將砥礪內心,返璞歸真作為道統修行的群體。
普天之下,沒有比他們更接近天理的流派。
苦行者身著白色麻布織就的衣飾,人人打扮簡樸清貧,氣質滿是風霜,在露出布料的軀體上,滿是傷痕。
“見過天道大人。”
為首之人手持節杖,在看到天道身前下拜。
祓神淡淡注視著他們,清禾跟著好奇地瞧。
不管是他還是身后的修士,身體邊緣都散發著淡淡熒光,也即是說,這些盡是幻境魂靈,并且與祓神相識。
是她的幻境還沒結束么,可在她的幻境中,怎會出現不認識她,而與天道相識的人
要知道,那位幻境之主,仙人尚清不是已經隕落了么。
“平佑。”祓神點名了苦修首領的名字。
神靈竟然還記得他。
清禾覺得這名字有點耳熟,琢磨著想了想。
平佑對了,鎮魑殿壁畫上的篆刻記載著他的功績。
平佑一路行善積德,待來到天道面前時,已行善事九百九十九件,得證道果,自此作為苦修眾的一員追隨天道。
苦修眾,那是比仙人眾更加貼近天道的心腹存在。不過在祓神長眠前,便已凋零大半了,剩下的絕大多數人,也選擇為祓神殉葬守靈。
當今塵世,已經見不到這一上古勢力的身影。
“萬年不見,您仍然如此風姿卓絕。”平佑恭敬道。
“你已經死去九千九百年了。”祓神并無敘舊之意,平靜地說,“現在的你,還有他們,只是幻境所化的亡靈。”
祓神與平佑說話的語氣,相比仙人、凡人都明顯不同。
更像是老上司與屬下敘舊。
只是說話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是啊,在您長眠百年后,我便死了。”
“那今日又為何要帶著他們來到我面前。”祓神冷淡道,“莫不是聽信了尚清的蠢話,以為是你們,我便不會動手,叫你們魂飛魄散”
清禾實在聽不下去,在心里自主翻譯了這句話。
祓神的真實意思,大概是我不想對你們動手,不要聽信尚清的話,安息吧。
嗯,雖然有她個人語氣美化,不過大概就是這么個意思。
真難啊,祓神難得有可以心平氣和說話的故人,結果他這脾氣,關心之語卻非要說得如此生硬,好似尋仇
清禾琢磨自己要不要打個圓場,叫這場萬年之后的久別重逢,不那么難堪。
神靈難得能有這么個符合社會期待的人際關系,她還是希望能好好維護的。
可平佑并沒有露出尷尬神情,大抵在身前就已習慣天道大人的“直率”風格了。
他沉靜地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