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雖然梧京紅雨令人驚愕,可眼見雨水落在人身上也沒有造成傷害,百姓便也不再操心,甚至興致勃勃地欣賞起來。
不忙的人自在廊下避雨閑聊,忙的人便頂著雨去做自己的事情。
細雨綿綿,花瓣輕柔。
“這是女兒雨么”有人湊趣地說道。
花瓣與紅雨浸透了梧京,被翠綠樹蔭遮掩的萬年古城,仿佛早早蘇醒,為自己妝面點綴一抹殷紅。
此時因為這浪漫旖旎的罕見紅雨,不少人都大著膽走出家門,觀望欣賞。
“女兒雨”
在他攤位前,撐著傘垂眸挑選飾物的少女抬起眼來,似乎有幾分興趣。
“是小人我自己編的名字哈哈哈哈。”攤主豪爽笑了笑,“平日閑著沒事,喜歡聽些花瓣。”
“其實也差不多啦,這場紅雨定是神女大人所為。”
“那應該是木枝大人做的吧真是風雅啊。”
木枝在民間風評極為不錯。
其他兩位出身名門大族的神女,并不愿做親近庶民凡俗的事務,因此事情全都落在木枝頭上。
清禾一路走來,沒有聽見不好的聲音,這才漸漸舒展了眉眼,徹底放心。
“不過今天節日還能盡數享受么”她說道,“要不了多久,棲凰各方就會發現,自家死了不少人吧”
她其實知道,在女兒節前動手,定會牽連不小。
即使是這種最溫柔無聲的殺意。
可要她忍氣吞聲,木枝尸骨未寒,就開開心心歡度女兒節
那可不行。
女兒紅,并非女兒血淚染成的紅。
而是惡人痛苦鮮血染成的紅。
她眸光清凌凌地望向祓神,滿含骨子里的正直與倔強。
他嬌養出了這朵堅韌爛漫之花。
于是他自然地抬起手,嘗試輕輕地撫摸那白皙柔軟的花瓣。
輕柔。
她教會他的詞語。
“不要。”
清禾按住他的手,不許他繼續撫摸花瓣。
祓神略有些堅硬的冰涼指尖,便安靜地停駐在她面頰上不動了。
清禾并沒有注意到,神靈稍有深沉莫測的細微神情。
“嗯”
“我認真說話呢,您無端摸我干什么”
神靈稍稍思索了片刻,她方才憂慮之事。
隨后他道“沒有人能夠阻止女兒節。”
“這是天意。”
“好”有了祓神保證,清禾頓時愉快地放下手。
這下沒有人阻止祓神撫摸他的花了。
他的指尖微涼,可被她按在臉頰有段時間,倒也被染上了淡淡溫度,肌膚相觸時沒那么刺激。
清禾與他目光對上,分明知道神靈看不見,卻還是羞赧地垂下眼睫,有些不好意思。
態度總的來說,頗為落落大方。
問題解決,那我不阻止你了。
摸,來摸嘛。
清禾一邊這么想著,一邊在心底記下小筆記。
原來剛開始戀愛的時候,也是可以撫摸臉頰的。
下回試試摸他
祓神原本指尖微微用力,已陷入少女柔軟的花瓣之間。
但對上清禾分明有些吃痛,卻還是忍耐克制的羞澀姿態,祓神的手,便像是被灼燙般,瞬間離開了她的面頰。
少女下意識發出短促而柔軟的聲音。
似驚訝,似挽留。
隨后,她心里頓時被自己這一瞬間的遺憾之感震驚了。
為了顯得端莊,她不等祓神表示疑惑,搶先給出結論。
她故作自然道“沒什么,剛才就是稍微有點癢,所以有點詫異。”
別追究。
不能追究。
如果祓神堅持問的話,她一定會頂不住的。
但祓神沒有追究。
他拇指指腹無意識摩挲食指方才觸碰她面頰的位置,不期然有些怔神。少女花瓣般柔軟細膩的肌膚觸感,仿佛猶在指下
祓神姿態陡然凜冽起來。
手指瞬間垂落,五指在袖間放的平平展展,近乎刻意般,指縫分得很開,彰顯出毫無攻擊姿態的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