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靠著陰謀詭計,做所有蠻族都不恥的事,是九黎部落的恥辱。”
阿摩多依舊在為自己狡辯著,他已經明白張昆的意思了,只是,他不想去做柯蠻做過的事,因為他只這樣做,會背負什么樣的罵名。
“柯蠻的計劃,四十年內,他都會背負罵名,但是在百年之后,卻是所有人都不敢對他輕易議論,你可知道為什么?”
張昆繼續勸解道,見阿摩多搖頭,他一聲輕嘆:“因為歷史從來都是勝利者編寫的,如果將來柯蠻敗了,等待他的就是罵名,可他將來若是勝了,你們所有人都的背負上愚昧的罵名,你們現在嘲笑他的事,會在后世成為所有人的笑料。”
“這……”
阿摩多一時間有些語塞,在他的世界中,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問題,甚至,壓根兒就不存在這樣的問題。
“所以,我說你們愚昧,在這戰場之上,最重要的事是什么?榮譽?責任?還是所謂的朋友道義?都不是。”
說著,張昆又給自己的酒杯中倒滿了酒,端著酒杯走出了房門,看著頭頂的烈日,微微一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這一杯,敬那些戰死的英靈!”
說完,他將手中的酒杯高高揚起,清醇的美酒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落在破損不堪的土地之上。
又滿上一杯酒,他對著天地間高舉,卻是久久都沒有說話:“這一杯,是敬你們的無奈,敬你們的愚昧,敬你們的懵懂無知!”
又是一杯酒揚起,他看著外邊,一聲苦笑:“人生在世幾十載,所有一切都不過是過眼云煙!敗北又有何懼?江山依舊在,卷土可重來!”
說完,他就將手中的酒杯丟掉,轉身看著阿摩多:“活著,才是戰場上的王道,只有活著,才有機會將丟掉的榮譽拿回來,一旦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就什么都不剩下,就連你們的名字,也不過是云云眾生中的一個,再不會被人提起,也不會被人銘記,唯一可能的,就是在某個年代,有些人翻開史書,對著那些記載不明的歷史一聲輕嘆:‘這些首領,這些士兵,都是蠢蛋’。”
張昆的話像是以及重錘打在他的頭上,仿佛是一記悶雷在腦中炸向,仿佛是一柄長刀,直接扎進了他的心臟。
他無從辯駁,也無力辯駁,張昆說的每一句話,都深深的打在他的軟肋之上,打在他看似無堅不摧理論上的每一個漏洞。
而這份跨越千年的眼光來看待事物,更是為他打開了一扇全新的大門,直接將它的目光,從當下提升到了千百年的檔次。
困惑,但并不迷茫,因為張昆已經為他指明了道路,唯一需要抉擇的,是自己是是否真的就這樣走下去,僅此而已。
“一切的選擇,都在你自己。”
說完,張昆就離開了。
反正整個南鎮關內的蠻族多半知曉他的存在,畢竟身為一個人類,卻是能夠得到阿摩多的賞識,幾次共進美酒,這種待遇在以前可從沒有發生過,張昆想要低調都很難。
阿摩多看著張昆離去的身影,似乎是在他身上看見了一絲落寞和寂寥,那是站在數億年時間長河之上,俯瞰眾生的悲涼與無奈。
這份悲涼突然間浸透了他的腦海。
“你站在那么高的位置,一定很寂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