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里嬤嬤、太監、宮女的請安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給四阿哥請安。”
今日大雪,宮道難行,元衿對四阿哥的突然到來很是意外。
記憶里,未來大boss雍正和她的關系只比陌生人多了個“親兄弟”的頭銜,原來的元衿甚至有點怕他。
四阿哥胤禛今年虛歲十三,他從小養在承乾宮,元衿從小養在寧壽宮,兩人的情分集中在每月初一十五和逢年過節他們得同時到生母德妃跟前磕頭,然后互相叫聲“四皇兄”和“五妹妹”,再聽胤禛端著兄長架子問她幾句生活起居。
元衿正思索著他此時過來的原因,就聽見胤禛用稚嫩的嗓音訓斥起了院落的太監。
“你便是這么在公主院落里當差的嗎我剛才進來,門口竟然連個看守的太監都沒有,宮門口的雪也沒有掃,怪道五妹妹難得出門就會摔個鼻青眼腫呢,原來都是你們這些奴才做事不當心”
他連珠炮似得一通訓,直把元衿院落的管事太監趙進壽罵的灰頭土臉。
這趙進壽原是太妃那里當差的,前些年太妃去世,才被撥到了元衿這里。
要他看來,在太妃那里當差和在公主這里當差無甚區別,兩人都是宮里不出頭、不招眼、不得寵的主子,凡事他只要大略不出錯,便都能過去。
他囁嚅著回話“四阿哥,人都在院里伺候呢,五公主也不出門,所以”
胤禛根本不聽他的辯解,轉頭與自己身邊的太監說“蘇培盛,你把剛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先去寧壽宮先告訴太后娘娘,再去乾清宮告訴皇阿瑪,不用添什么,也別給他們減什么,就照實了說”
聽見這話,一絲笑意劃過元衿的眼底。
好一個胤禛,怪不得后來能在九王奪嫡里脫穎而出呢,小小年紀整治這些不上心的奴才時能條理清晰,禮法上半點都不給他們留余地。
趙進壽已嚇得在雪地里磕頭求饒,元衿見狀,拉了拉權嬤嬤的袖管。
“嬤嬤,去請四哥進來吧。”
權嬤嬤卻是不大想立即就去。
過去這趙進壽認為五公主不得寵,每每辦差都敷衍了事,權嬤嬤雖然伺候公主最早,但并沒有管事的權利,每每說上趙進壽幾句,都會被他搪塞敷衍過去,甚至還會被奚落成多管閑事。
今日四阿哥親自來發作,她真真是求之不得。
她家小公主,可不就缺個腰桿硬的撐腰嗎
可這時,公主發話“嬤嬤,四哥難得來,別叫他在雪地里站著了。”
元衿還在病中,說話都細聲細氣,怎么聽都柔弱可憐,
權嬤嬤這才出去,親自把胤禛請了進來。
胤禛裹著件石青色披風,頭戴八瓣瓜皮帽,白雪落在他肩頭和微微卷曲的發尾。
他走進來瞧元衿第一眼時,她差點沒笑出聲。
胤禛滿臉滿眼,都寫滿了對妹妹的恨鐵不成鋼。
他解了披風,徑直坐在了元衿對面的暖炕上,坐姿筆直,一雙和元衿相似的眼睛冷冷掃了眼室內后,評價道“這暖爐燒得不夠旺。”
剛被胤禛一通訓過的趙進壽,立即點頭哈腰地帶人再添個炭盆來,忙忙碌碌一會兒,室內果然比剛才暖了不少。
元衿就這么瞧著胤禛指揮下人,等到一切妥當后,才嬌嬌軟軟地喊了句“四皇兄,你怎么來了”
胤禛淡淡瞥了她眼,一板一眼地說“聽說你病況好轉,我下學就過來瞧瞧你,回頭皇阿瑪問起也好回話。”
可元衿知道,他這話就是個幌子,康熙素來重阿哥輕公主,元衿受傷這些天,他只派乾清宮太監去太后那里問過“二手消息”。
胤禛又說“五妹妹雖然一直在病中,但今年也八歲了,院落里的事也要自己上上心,沒得讓這群奴才天天欺負在你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