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祺愣了愣,連帶太后摟著元衿的手都僵硬了一下。
隨即滿屋子的人都變得愧疚不已。
元衿每年秋天都生病,大家都當她體弱理所當然,且她向來不哭不鬧更無人關注。
不對,今兒她也沒哭沒鬧,只不過是說出了八歲孩子最該說的一句藥太苦吃不下去而已。
說的時候,那眼淚還含在眼眶里,遲遲沒有落下呢。
元衿等了一會兒,在眾人還沒反應時,搶過胤祺手里的藥碗一飲而盡。
太后驚呼“你慢著點啊不好喝就讓他們改方子,急什么呀”
元衿抿抿嘴角,吸吸塞著的鼻子,“急啊,不喝藥不會好,不好怎么去瞧哥哥們比騎射”
“這有什么不能的”太后不以為意,“回頭讓他們扎個亭子,你穿厚些就是,我小時候天天在草原上騎馬,風寒也要騎兩圈,有什么大不了的。”
胤祺與太后爭辯,“可皇祖母您從小騎在馬背上,元衿她才學會騎馬,身子向來不好。”
太后覺得胤祺說得也有道理,她略微沉吟,元衿急得猛拉她袖子。
“皇祖母,我從來沒看過哥哥們比騎射,不行不行,我要看我要看”
她一直含在眼眶中的那滴淚順勢就滾了下來,“不能看我就不生病了。”
太后噗嗤笑出來,把元衿摟在懷里。
“瞎胡說什么呢,生病是你能決定的嗎”
元衿趴在太后懷里抽泣了幾聲,惹得老人家心軟成了一汪水。“行行行,看看看,我去和萬歲爺說,扎上亭子戴上風帽披上大氅也得讓你去”
元衿這才破涕為笑。
太后到底上了年紀,只守元衿到晚膳后便露出疲態,胤祺與元衿一對孝順孫子孫女聯手把她勸了回去后,留在房里下棋解悶。
下到中盤,胤祺覺得元衿著實有些不在狀態。
“小元衿,你怎么回事”
“嗯”
元衿懶懶地拖長了尾音,順便落了一子在中路,殺死了己方一整片白棋。
“一般我兩下到這時候,我已經投子認輸了,今天我竟然還可能贏你。”
胤祺低頭瞧瞧元衿的臉色,喝過藥后似乎恢復了些,沒有剛見的慘白。
元衿把棋子扔回了棋子盒,倒在了床頭直嘆氣,“渾身沒力氣,可惜了,明天去不了書房了。”
“去不了才好呢。”胤祺見她這般,便把棋子棋盤都收了起來,“我恨不得你風寒過給我,我也能不去書房。”
元衿把青山叫來,“快快快,你把這話去傳給皇祖母聽。”
不等胤祺叫住自己,青山一溜煙地就跑出了屋子,胤祺瞪著元衿氣鼓鼓地說“我就是開玩笑的,你竟然,你竟然”
元衿朝胤祺做了個鬼臉,胤祺耷拉著眉毛抱怨“那賽騎射的事兒已經快把你五哥逼死了,等下還要矮皇祖母的訓。之前攢的罰抄也沒完成,我可怎么辦啊。”
元衿似是無心地問了句“你那個伴讀舜安彥不是回來了嗎他不替你抄了”
“蘇赫發誓要在騎射上勝過舜安彥,若勝了就等同于打架贏了,這幾日追著舜安彥想試試他的功底,舜安彥快被煩死了,這幾日一下課就溜。”
元衿偷笑了下,想著那蘇赫雖然魯直,但也有魯直的可愛。
蘇赫這種沒有心機的人相處起來,比滿身都是心眼的人要輕松得多。
胤祺終于想起了自己來疏峰找元衿的本意,湊到她耳邊悄悄問“五妹妹,小元衿”
“怎么了”元衿往后仰了仰,瞇著眼看突然諂媚的五哥,“我不抄書,我都生病了”
“不是不是。”胤祺連連擺手,“那賽騎射的事,你知道四哥那兒怎么樣嗎他最近能開幾力的弓十次能中靶心幾次”
元衿忍不住大笑起來,“五哥哥,你小心四哥知道了瞪也能瞪死你。”
胤禛那帶刀的眼神素來讓人畏懼,連大阿哥太子都不大敢惹他。
“哎,我這不是給自己找條后路嘛,哪天咱們兄弟能換個比試的,我保管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