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安彥深吸口氣,轉了轉僵硬的脖子,嘴角吊著向上眼神卻毫無笑意,“那五公主向兩位皇姐說去,奴才本就長這樣,以前長這樣以后還長這樣,好不好也不是公主一人說了算。”
“怎么好看你自己回去天天照著去,別出來現”
“好啊。”舜安彥擺擺頭,“如今西洋鏡昂貴,奴才是從歐羅巴帶了一面三折鏡回來,本來是不準備自己留著的,不過公主既然吩咐了,奴才以后一定天天照,不敢有一日拖延。”
“神經病你很得意是不是鄢少爺,你很得意是不是”
“能得大清除您以外所有的人中龍鳳一致肯定,奴才倍感榮幸。”舜安彥撫了下緊皺的眉頭,“說真的,被公主罵了這么多年,罵的奴才都忘記自己會那么多了。”
元衿憤然起身,青山見狀趕忙追了上來。
“公主公主我們去哪兒啊彥尋呢要不要帶”
“不帶別讓我聽到鄢字”
“公主您慢點,您去哪兒啊”
“去福君廟”
舜安彥望著她的背影,連冷笑都沒有,只是站著,站到天黑。
元衿氣呼呼坐在福君廟正殿的書桌后,這還是自那日巴拜特穆爾搬了蒲團來后,她第一回坐回自己的書桌。
因為她坐了,那個神經病舜安彥來時便沒有位置可坐。
她趴在書桌上,冰冷的桌面貼著她因氣憤而漲紅的臉頰,兩眼無神地看著正殿前的風鈴搖晃。
巴拜特穆爾站在旁邊,白皙修長的手指捏著那兩張紙,笑容可掬地問“沒想到啊,小僧也能出現在這上面。”
“他們真是閑的,皇阿瑪的差事不夠多嗎還是上書房的功課不夠多我以后再也不幫他們任何一人了,免得他們空出時間來弄這種玩意兒”
巴拜特穆爾忍俊不禁,“過去不知道,皇子公主們如此把您放心上。”
他這句話說到了元衿心坎上,雖說生氣這張紙上的內容扯淡,但元衿確實頗為動容。
她這些兄弟姊妹平日里明爭暗斗、關系復雜,難得能群策群力竟然是為了她。
“小僧從小出家,沒有和兄弟姊妹相處過,第一次知道骨肉至親還會有這么好玩的事。”
“是好笑”元衿抱怨了句,突又發現了新奇點,“你沒有兄弟姊妹嗎”
“有,沒見過。”巴拜特穆爾把兩張紙對折,給元衿擱回了書桌,“我兩歲就由額娘帶著離開部落去了法王座下,父汗后來娶過周邊幾個部落的女子,她們是否生育孩子是男是女每隔一陣就會報到額娘這里。”
“所以你沒有見過他們那你父汗呢也一直沒見嗎”
巴拜特穆爾搖頭,白麻衣襟劃過他還有傷痕的脖頸,“他會去朝覲法王,但那些人不會來。他們只是妾與妾生的子女,我額娘從不同意立側妃,草原上的嫡庶比這里更分明,于我及額娘來說,他們還不如額娘陪嫁的管事。”
元衿打開那兩張紙感嘆“哥哥們肯定不知道這些事,你瞧,家中人口那欄他們沒給你扣分。”
“可能是不值一提吧。”巴拜特穆爾盤腿坐在蒲團上,“可皇子們寫了賽音諾顏部去京城兩千里,那里扣了。”
“對嗎”元衿不太熟悉蒙古扎薩特的編制。
他頷首而笑,“理藩院冊封,焉有不對”
元衿長呼一口氣,無奈至極,“他們倒是想得倒是周全,連多遠都考慮到了。”
巴拜特穆爾低笑了一陣,仰頭問“公主,方便問您一個問題嗎”
藏香的濃郁、風鈴的清脆和舒徜的秋陽穿梭于福君廟的每個角落,此處的淡泊雅致讓元衿樂意回答任何問題。
“你說就是了,我不和你扯謊的。”
“您到底生氣家人們多事還是生氣這名單上的人”
“他們多事把這些人排在一起啊,看看這列的,舜安彥排第一他們肯定有哪里算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