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道“皇姐所說,和兒臣的想法居然十分一致。兒臣也覺得此種之事,天性使然。沒必要刻意去探尋為什么這般做或者是這般做到底對不對。公道自在人心,那些條條框框不過是束縛人性的桎梏而已,不去管的話,倒也沒甚了。”
這時候十三阿哥胤祥上前幾步,拱手道“皇阿瑪,聽說四福晉近日來吃齋念佛,不光是為了已故之人,也還為了尚在的人祈福。她既是心中念著家人,那么這個家人的范圍便可很廣,包括她的父母也是理所應當。”
十三阿哥不愧是十三阿哥。
旁人都只是含蓄說一說而已,偏就他,把話撕開了明著說。
康熙帝剛剛轉晴的臉色就這么著又陰了下去。
十四阿哥扯了扯十三阿哥衣袖。
十三阿哥倒是渾不在意地朝他笑笑太含蓄了他怕戳不疼皇阿瑪心上的疤。為了四哥四嫂,即便是被皇阿瑪埋怨,他也絕不后悔。
康熙帝氣沖沖地回了乾清宮。
想想被孩子們教訓了一通,身為父親,實在太窩囊了些。
椅子都還沒坐熱呢,康熙帝已經站了起來,腳步一轉去了寧壽宮找太后。
太后這時候正好在聽人讀佛經。
她看皇上來了,就讓念佛經的宮人退了下去,又問康熙帝“皇上這時候怎的來了哀家這兒莫不是孩子們功課不好,惹了皇上不高興吧”
康熙帝自然不方便說,他本來檢查得好好的,結果那幾個熊孩子明著暗著揭他傷疤,搞得他很是下不了臺。
他臉上掛不住,一個生氣就提前離開了,而后沒多久就來了寧壽宮。
康熙帝把心里的話稍微琢磨了會兒,沒直接和太后講,而是繞了幾個圈子才把話題慢慢轉到了四貝勒的身上。
康熙帝正想就四貝勒最近的表現長談闊論一番。
誰知太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意圖,說道“如果是談胤禛,我們大可以往后再談。如果說的是珞佳凝,哀家倒是想提幾句。”
康熙帝肅容“皇額娘請講。”
“那孩子悲痛過甚,一時間走不出來情有可原。皇帝你身為人父,且是人子,應該可以體會父母子女的這番情意。”太后道“多余的話,哀家就不說了。只希望皇帝對待珞佳凝的事兒上,多多寬容體諒就好。”
太后三兩句把這件事講完,緊接著就說起了旁的。
回到乾清宮后,康熙帝越想越覺得不解。他也沒多說什么,為何一個個的都來主動為四福晉說話了。
他索性喊了德妃細問究竟。
因為這一次召見的是四福晉的親婆婆,康熙帝難得地沒有繞圈子,直截了當說了自己的想法。
無非是四福晉悲痛的時間夠久了,也該走出來了。不然滿朝文武百官的旁敲側擊之言,說什么四福晉仗著受寵做事逾矩的那些說法,他身為皇帝也有些堵不住的。
德妃講了一些古代的孝事后,輕聲與康熙帝說“這孩子做事妥帖,唯一的缺點,也就是重情重義了。”
康熙帝手持朱筆,掀掀眼皮看了看她。
德妃繼續道“想她這幾年做的,哪一樁哪一件不是因為重情義福常在和十三阿哥一直以來都是她照拂的,五阿哥五福晉也說若沒有她從中說項,平時家中妾室鬧起來,夫妻倆磕磕巴巴的都好不起來。五公主和七公主的婚事,也是太后找了她商量著辦的。說句掏心窩的話,如果她不是這般的性子,我和胤禛的關系也和緩不得。還不是她覺得我們娘兒倆這樣僵著不好,不厭其煩一遍遍地從中說和,才有了我和胤禛的逐漸親近”
眼看著康熙帝神色有所松動了,德妃繼續道“旁的不說,單就芷瑤這孩子還活在世上這一件事,就足以讓我感激她的重情義了。”
芷瑤便是七公主。
當初七公主被八公主和郭絡羅氏推搡得落水,還是四福晉不顧危險躍入水中救回來的。
那時候在場的人都看到了,說四福晉什么都沒顧上,就這么直接跳進去撈的七公主。雖然七公主救回來了,可四福晉也丟了半條命去,昏睡過后比七公主醒來的還晚。
被德妃這樣一番說之后,康熙帝輕輕把朱筆放到了桌案上。
“是這么個理。”康熙帝道“她這孩子,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重情義了些。因為這個,旁的都顧不得管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