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默然無語,猜到是一回事,傅施閱親口承認是另一回事,他稍作思索,“趙敬臺根本沒有偷我的東西,是你設計的,你報的警吧”
傅施閱挑眉,態度坦然,“你很聰明。”
即使是為了自己,林斐無法心安理得接受這惡毒的好意,趙敬臺為此丟掉保送名額,記入檔案,后半生工作生活全受到影響,這個報復過猶不及。
趙敬臺不是第一個,林斐此時出奇的清醒,摘下這張溫柔優雅的面具,看著這張豺狼虎豹的臉,以前那種不適感,思索不通的矛盾茅塞頓開。
“體育老師也是”
“是。”傅施閱截止他,指腹輕摁著林斐手臂合骨位置,略含歉意地說“抱歉,我高估他的膽量,以為他會自殺成功,沒想到他那么懦弱,一直拖到救援隊來才跳樓,是我考慮不周,讓你疑慮不安了。”
林斐忍著抽回手的沖動,人渣也是一條人命,說的輕描淡寫,甚至在惋惜沒有死成功,傅施閱的心到底有多狠
傅施閱低頭笑了聲,“還有一件事,賀言寧的弟弟長得和他真像,自閉癥治愈概率很低,難為他了。”
林斐心口猛地一頓,瞬間明白,“是你干的”
“嗯。”傅施閱目視前方,嘴角梨渦很淺,側臉輪廓英俊又冷淡,說出的話卻殘忍的令人發指,“我不喜歡他教你開車,但又不想讓你不開心,所以只能讓他不開心了。”
深情,真深情,深情的林斐現在恨不得拽著領帶勒死他,今天真是大開眼界,說王八蛋都是侮辱王八蛋這個詞匯,王八何罪之有
禽獸畜生,林斐腦子里涌現出無數個臟字,一個比一個更難聽,卻像是碳酸飲料里的氣泡一樣,一個一個消失,傅施閱徹底和他攤牌,做了那么多壞事,根本不會在意言語侮辱,罵人只會令他自己顯得幼稚可憐。
車子駛入綿延盤山公路,隔音效果絕佳的豪車,世界只剩雨刮器摩擦過玻璃的響動,傅施閱看眼他面無表情的臉,伸手將他攬過來,摁在懷里,嘴唇輕輕碰碰他的頭發,“你在想什么”
林斐抬起眼看他下顎,認真地說“我在想要不要搶方向盤,和你同歸于盡,當做為民除害了。”
傅施閱輕哧,瞧著他的眼神專注,“如果車翻了,我會把你護在身底下。”
林斐發現他的思維不同于常人,普通人該有的恐懼、羞恥、愧疚,傅施閱似乎通通沒有,連死都不怕的人還怕什么。
何況林斐死也不想和瘋子死在一起,到時候收尸的人來了,看到的是一對如膠似漆相擁的情侶,傳頌成一段感人肺腑的愛情故事。
那可太虧了。
傅施閱懷里的體溫真實存在,他焦灼一整天的心安穩又平靜,這就是想要的,“小甜糕,我會保護你,沒有人能傷害你。”
林斐覺得諷刺又好笑,現在最害怕的就是傅施閱,他的生活里,沒有比這個人更恐怖的存在了。
夜色很晚,王阿姨已經休息,餐桌留著冷飯菜,林斐上回來這處別墅是去夏校之前,他像樹袋熊似的掛在傅施閱身上,兩個人親的難舍難分,親到最后,他腫著嘴唇,躺在傅施閱膝蓋上看寫代碼,那時候,他還在想,認真工作的男人太有魅力了。
想不到,再次回這幢房子,是非自愿的情況。
林斐紋身完不久,拿著花灑避開傷處沖了沖,換一套干凈睡衣,半濕的頭發凌亂,他懶得擦干,沒必要給傅施閱看他最好的一面,毛巾搭在脖頸走進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