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走到桌邊,從桌上翻撿了幾粒藥片,剛想丟進嘴里,藥片就從手里消失。
尼莫將手中的藥片丟在地上,又抬腳碾碎。
布魯斯再一次伸手去桌上拿藥,尼莫再次施咒,桌上的藥片連著藥瓶全部消失。
尼莫退開一步,讓出衛生間的門,“它們都在馬桶里,想吃的話進去舔吧。”
布魯斯抬起眼瞼看他,對這種程度的羞辱毫無反應。
尼莫一步步走近他。
“難受嗎后悔嗎是不是整晚整晚睡不著覺,是不是開始覺得,從他死后,你活著的每一天都不得安寧”
布魯斯的手指握了握拳,他克制的深呼了口氣。
他的胃很痛,整個腹部內臟仿佛糾結在一起。他的頭也很痛,腦漿沸騰到幾乎呼之欲出。他抬起手掌按住自己的太陽穴,用一種近乎懇求的語氣說“離開這里,求你。”
他所有的狼狽和軟弱,以一種最不堪的方式呈現在尼莫卡洛斯的面前。他承認,尼莫的話讓他原本就沒有愈合的心重新鮮血淋漓,可他竟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這些痛苦本就是他該承受的懲罰,這些傷口應該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獨自腐爛,可是他現在實在沒有力氣把自己包裝的無堅不摧。
他的破敗在此刻無所遁形,這讓他幾乎無地自容。
“我為什么要離開”尼莫在據他極近的距離問。
“對不起,尼莫卡洛斯。”他坐在床上,以一種自暴自棄的頹喪說“我是個言而無信的混蛋,我對你的承諾從未做到,我狂妄又自大,軟弱又可恥,我是杰森虛假的偶像,也是他不稱職的父親。我能為哥譚付出一切,可最后付出一切的并不是我。”
“我有罪。”布魯斯這樣說。
“我以為我傾盡全部,總會得到上帝垂憐,可神從來不會傾聽人類的哀求。我不但無法拯救哥譚,甚至將杰森推入墳墓。”
也許是因為他真的喝了太多,尼莫想。
無論是布魯斯還是蝙蝠俠,也許從未在別人面前這樣剖析和唾棄過自己。
他現在終于明白了布魯斯和蝙蝠俠彼此之間的恨意。他們是同一個人,卻又無時無刻的在憎恨彼此。他恨這個對哥譚無能為力的自己,所以在自己是“另一個人”的時候,可以如此刻薄的在別人面前評價自己。
所有住在哥譚,聽說過哥譚的人,都知道布魯斯韋恩那令人“惋惜”的童年遭遇。父母在自己面前被槍殺,從此繼承了龐大的家產,成為哥譚最有錢也最年輕的富翁。
所以,任誰也想不到,那個白天浮夸膚淺,游戲人生的哥譚寶貝就是夜晚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哥譚怪談。
因為沒有人真正了解過布魯斯韋恩的內心。他們總以為這位年輕的“幸運兒”早已獲得了一個人生贏家所擁有的全部,財富,聲望,女人。但布魯斯根本不是一個正常人。如果他所渴求的東西和正常人一樣,那么他又怎么會成為那個穿著怪異的黑色戲服游蕩在哥譚每一個晚上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