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天意與否,鼎鼎決不能跟他摻和在一起。今夜有霧,明日一早便啟程離開,待她醒來時,便剛好到家。”
見夫人面色堅決,宋家掌門想起翠竹的話,心中不忍,卻也無可奈何。
即便宋家基業再大,也是在天族的幫襯下才能立足三陸九洲,他們不能因為一時不忍,便將宋家老祖宗千辛萬苦的心血毀于一旦。
他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好。”
宋鼎鼎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她夢見自己倒在雪地里,被人剖開了胸腔,剜去了心臟,腸子和內臟混合著鮮血流了一地。
她是被噩夢驚醒的,醒來后,脊背上陣陣冰涼,黏膩的汗水沾著衣衫,額前的碎發打濕成一綹一綹。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手,還是小小的。
左右輕晃的眩暈感,嘴角濕涼的觸感,讓宋鼎鼎恍惚了一陣。
就像是夏天午睡時間過久,迷迷瞪瞪之間,沉重的大腦意識還未完全醒過來時,困倦迷茫的樣子。
她身旁隱隱約約傳來輕鼾聲,許是窗戶沒關嚴,一陣捎帶著咸味的冷風吹進來,宋鼎鼎揉了揉眼,感覺稍微清醒了一些。
她身上換了干凈合身的粉色衣裙,發髻扎成兩個小揪揪,細碎的陽光從窗戶縫隙中照進來,打在木質地板上,讓她微微一怔。
天亮了
她現在是在哪里
宋鼎鼎跳下床,邁著急促的步伐,嘩啦一聲拽開了窗戶。
窗外是一望無際的海洋,蔚藍色的海面上蕩起細小的漣漪,海風撲面而來,徹底將她吹醒。
這里不是海島邊,而午后西下的盛陽高高掛在空中,耀眼的金芒令她眼前一陣眩暈。
現在是什么時辰了
午時,未時,又或者是申時
宋鼎鼎搞不清楚,她蹬蹬跑回了床榻邊,用力搖晃著熟睡的丫鬟“醒醒,你告訴我,現在什么時辰了”
丫鬟迷糊之間,搭眼朝外邊看了一眼“約莫未時三刻左右。”
她又問“船什么時辰走的”
丫鬟被她眼底的寒光凍得一個激靈,總算微微緩過神來“巳,巳時”
巳時就是早上九點,而現在未時三刻,也就是下午兩點半左右。
即便這是賞景用的畫舫船,在海上走的不快,但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半時辰的時間,她想要自己回海島找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她跟他約定好的時間,是傍晚酉時,也就是下午五點,現在距離五點還有不到一個半時辰。
宋鼎鼎踹開房門,朝著甲板的船舵方向跑去,昨夜上船時,她便悄悄觀察過,畫舫船上只有一個丫鬟和兩個掌舵的船夫。
只要她夠狠,就沒有人能制止她回去。
穿梭過船廊,她順手從果盤里,拿了一把削水果的銀刀,攥緊在手中,一路沖到了船舵處。
丫鬟在后面追著她跑,呼喊的聲音很快就引起了宋家夫婦的注意力。
兩人從寢室中走出來,便看見那飛快向前沖去的小小背影,粉色綾羅裙隨風鼓動,仿佛隨時會沖下甲板。
宋家掌門慌張之下,踮腳使用輕功追了上去,可還沒抓住她的衣角,便見她頓住腳步,停在船舵處,用一把銀刀抵在了喉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