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無臧道君現身在他的馬車車廂里,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問題是,裴名昨日被釘在十字架上,手腳都被長釘子穿透了。
他自己有愈合傷口的能力,卻不想著盡快將本體手掌上的傷口愈合,還大刺刺的將傷口暴露在外面。
屆時玉微道君看到他生著無臧道君的容貌,身上卻穿著薄柿色的衣裙,手掌上還有裴名被十字架所傷的傷口痕跡
就是傻子,也能看透裴名的真實身份了。
黎畫一路上已經提醒過他好幾次,就是怕中途有人來找他,但他看起來并不在意,根本不將這當做一回事。
而現在,裴名喝醉了酒,想讓他在這種狀態下,施展障目幻術變回女裝時的模樣,更是難上加難。
車廂里擺滿了酒壇子,黎畫沒地方落腳走出馬車,便只能掀開車窗帷幔的一角,只露出一雙眼睛“你找裴姑娘有事嗎”
這話問得理直氣壯,倒是將玉微道君給噎了一下。
他方才忙著安置其他懷孕的男人,沒時間去注意裴名的蹤跡。
如今忙活完那些瑣事,問起旁人,便有人告訴他,裴名一個時辰前上了黎畫的馬車。
首先裴名是個女子,其次身為天門宗的弟子,又是他的親傳弟子,怎能在深更半夜,與男人同乘一輛馬車
這不合規矩,更有違禮法。
玉微道君正要說話,微風吹過,帶來一陣冷郁的酒氣,濃的嗆鼻。
酒香是從黎畫的車廂內傳來的,再一想裴名進了車廂那么長時間,他眉骨微動,眸光沉下“你跟裴名在車廂里做了什么為何會有這般濃烈的酒氣”
他的神色肅立,嗓音低沉,眸底是掩藏不住的焦急之意,仿佛隨時都會踹下馬夫,掀開車簾將裴名從馬車里拽出來。
越是緊急時刻,黎畫反而冷靜了下來“玉微道君覺得,我體內還有嬰靈,能對裴姑娘做什么”
這話說得直白,令玉微道君臉色有些難堪,就像是藏掖在私下里的小心思,突然被人戳穿了一般。
然而即便如此,他唇線繃直,依舊態度強硬“讓裴名下車。”
玉微道君是鐵了心要見裴名,見黎畫沒有動作,連一刻都等不下去,直接伸手掀起了馬車的車簾。
黎畫的心跳停了。
他沒有說話,是在儲物戒里找符紙,看有沒有能障目的符紙,想先幫醉酒的裴名糊弄過去。
誰知道玉微道君這般心急,不等他翻找出符紙,便已經掀開了車簾。
風簌簌吹過枝葉,空氣微微凝固。
裴名斜倚在另一側車窗,黑發流瀉在身后,面上的輕紗微浮,半闔著雙眸,骨節明晰的手掌間叩著一只酒壇。
黎畫看著眼前這一幕,下巴都快要驚掉了。
滿地的酒壇消失不見,只余下裴名手里那一壇未喝完的燒酒,眨眼之間,他便重新布下障目幻術,成了往日里女裝時清泠的模樣。
而這一切,都是在掀開車簾的那一瞬間完成的。
黎畫一時之間,倒是不知道該驚訝他驚人的行動力,還是該驚訝他根本沒喝醉酒。
他還以為,裴名喝得都說胡話了,定是會暴露無臧道君的雙重身份。
“師尊,你找我”
裴名沒有動作,只是輕抬起眼眸,神色懶洋洋的問道。
玉微道君嗅到車廂內的燒酒味,看著他手中的酒壇“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