啞奴是干粗活的聾啞人,幾年時間過去,還是瘦瘦巴巴的黝黑模樣。
他會讀唇語,上次她被囚在廂房里,就是他幫忙給她偷偷拿的鏡子。
啞奴性格敦厚,跟龍族公主身邊派去照顧少年的年輕丫鬟翠竹一點都不一樣。
那翠竹身上,總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黑漆漆的眼眸似乎寫上了并非善類這幾個字,從第一次見面,她便不太喜歡翠竹。
見來人是啞奴,宋鼎鼎緊提起的一口氣,微微松懈,卻也不敢完全放松。
知人知面不知心,就像是劉嬸一般。在這陌生的環境中,她最好還是保持警惕心,不要輕易相信其他人。
宋鼎鼎跟他做了一個你好的手語,啞奴愣了一下,她慢了半拍反應過來,這里的手語跟現代肯定不通。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對著他笑了笑,用唇形無聲道好久不見。
啞奴掏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拿出炭筆在上面劃了兩下上午見過。
宋鼎鼎愣了一下。
上午見過
那豈不是說明,原主是跟著她父母一起乘船來的海島,而并不是像第一次那樣,憑空出現在海島上
她有些疑惑,宋家夫婦一直不愿意讓原主摻和這種事情,所以上一次才會寧愿給她下藥,也要帶著她遠離少年。
怎么短短幾年時間,他們現在反倒還主動帶原主來海島上了
她搞不明白,似乎也沒必要去搞明白。
因為只要她此時此刻已經下定決心離開,那這里的一切,就跟她沒有任何關系。
搞明白了又能怎么樣
總之,她沒有能力去改變這一切。
宋鼎鼎抿唇“我迷路了,你能帶我回我自己的房間嗎”
既然原主本來就在海島上,那她出現在這里,也必定是經過宋家夫婦和龍族公主的允許。
她挺直了腰板,再不用擔驚受怕,一副偷偷摸摸做賊心虛的模樣。
啞奴點點頭,收起小本子,示意她跟在他身后。
宋鼎鼎行事謹慎,記得長劍是從地窖外的密室拿來的,被人看到怕是會多惹事端,她趁著夜色,將長劍撿起,收進了儲物戒中。
她跟上啞奴,沒走幾步,卻感覺有些奇怪。
方才她御劍時,分明在前面撞上了結界,那道結界像是透明的玻璃罩似的,讓人難以前行半步。
然而此時從地面上,走到那處結界時,卻絲毫沒有受阻,順利無比的走了過去,仿佛根本沒有結界一般。
宋鼎鼎隨著啞奴,直走了約莫十幾米,他便停住了腳步,推開院門,示意她進去。
她站在院外,看著略微有些熟悉的院子,神色微微恍惚一瞬。
這里是她初次來海島上時,少年所居住的院子,她曾跟少年在院子里堆砌雪人,在雪地里互相追逐嬉戲。
而不過短短數日,她再來到這里時,卻已是物是人非,昔日風光霽月的鮮衣少年,如今淪為階下囚,滿身傷痕,狼狽不堪。
宋鼎鼎垂下頭“我住在這里”
啞奴點頭,率先走進了院子里。
原先少年的院子里,種著一棵梧桐,冬日時樹枝上覆著一層白雪。陽光一照,在綠色琉璃瓦下,閃爍著溫暖耀眼的光芒。
不知是龍族公主,還是天君所為,他們將那顆承載寓意著鳳棲梧桐的樹攔腰砍斷,如今只有光禿禿枯了的樹干矗立在琉璃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