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步,四步,三步就還差一步時,三長老正要伸出手來,卻聽見死寂無聲的地窖內,忽然傳來嘩啦啦鐵鏈碰撞的聲響。
少年以手臂做支撐,雙腳騰空而躍,頃刻之間,翻身用雙膝夾住了三長老的腦袋。
他兩腿交錯,像是剪刀一般緊緊絞住了三長老的脖子,三長老面色微驚,還未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那寒冰徹骨的鐵鏈已是貼在了他的頸間。
玄鐵打造的鐐銬和鐵鏈,刀槍不入,水火不容,三長老試圖掙扎,但少年用鐵鏈狠狠勒住了他的咽喉。
他攥著帕子的手掌,不住在空中揮舞,另一只手下意識去拉扯鎖在喉間的鐵鏈,然而他越是掙扎,少年為了防止他掙脫,用的力氣便越大。
直到三長老滿面青筋,通紅泛紫,揮舞的手臂漸漸松弛垂下,少年終于吐出了一口濁氣。
早在三長老進入地窖的那一刻,少年便聽見了腳步聲,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至少他在地窖里被關了三年,從未聽到過這個聲音。
他不知道來人是誰,反正不會是什么好人,若不然就不會踮起腳來走路,偷偷摸摸地像是個盜竊小賊一般。
少年看著不知死活,似乎還尚有一絲氣息的三長老,攥緊手中的慈悲,到底是沒有下死手。
他還記著宋鼎鼎的話。
我相信你,長大后肯定會成為萬人敬仰的救世主,比太子淵更讓人欽佩、敬重。
他將來,一定會成為這樣的人。
少年扯開三長老身上衣服,撕成一條一條綁在一起,就著他腳下的玄鐵鐵鏈,將三長老捆起來扔在了一旁。
他半蹲在血跡斑駁的那面墻側,拿著手中的慈悲,一劍一劍向下揮去。
他頸間和雙腳上的鐐銬,乃是萬年玄鐵打造,便是慈悲也斬不斷鐵鏈和鐐銬。
少年逆向思維,既然斬不斷鐐銬和鐵鏈,也不可能砍斷了腦袋和雙腿掙脫出來,那便從鐵鏈和墻壁連接的那一端下手。
自從宋鼎鼎走后,他便沒有停歇過,每一時、每一刻都在用力揮舞著慈悲,朝著墻面鑿去。
這面墻到底不是銅墻鐵壁,就算打造的牢靠,也經不住少年這般不停歇地鑿動。
他已經在墻面上鑿出了兩個窟窿,現在只差一點,就可以將連接著脖子上鐐銬的那塊墻壁鑿空。
哪怕鐐銬和鐵鏈依舊在他身上,但他不用再被束縛在地窖內,守著這一方土地坐以待斃。
宋鼎鼎說過,中秋月圓那日,她會來帶他走。
少年知道時間不多,如今熹光微露,再過上幾個時辰,天色一黑下來,便是中秋夜宴了。
他要趕在她來之前,鑿空那一片墻壁,免得自己變成累贅,拖她的后腿。
他一劍一劍地鑿著墻壁,哪怕手臂被震得麻木,甚至失去了知覺,他依舊沒有放棄。
因為少年知道,還有人在意他的生死。
他不能放棄,即便是為了宋鼎鼎,他也不可以放棄。
被泡在酒壇的混元鼎,在酒水中沉浮飄蕩,宋鼎鼎在半昏半醒之間,隱約聽見了篤篤的聲音。
像是啄木鳥在啄樹干,吵得她有些昏沉,她試圖通過混元鼎側的雙耳,看一看外面。
但什么都看不見,漆黑一片,只能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時而會響起咚的一聲。
這是混元鼎漂浮在酒水上,有時候飄到酒壇一側,撞擊到酒壇會發出細微的聲響。
宋鼎鼎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但她察覺到,自己的靈魂似乎是有重量的,每次混元鼎撞擊到酒壇邊緣,都是因為她試圖掙扎或動彈,導致混元鼎朝著一個方向飄去。
她早已經精疲力盡了,不想再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