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隨著吱呀一聲,房門從里面被打開一條縫隙,宋鼎鼎漏出半個腦袋,看著臺階上背對著她的黎畫道“你怎么不進來”
黎畫神情有些恍惚,轉過頭去,眼中似乎顯露出一絲迷茫“什么”
他的視線停留在她的臉頰和耳根上,那處泛著不均勻的淺緋色,唇瓣也透著瑩瑩的光澤。
她來時,身上披著的男裝已經被劍刃挑爛了,許是懶得再偽裝下去,她直接褪下了那件綾衣,穿上了女裙。
他們兩人互相傾慕,是他久久盼望著的,可此刻,他看著滿目欣愉的宋鼎鼎,方才沾上溫度的心臟漸漸冷了下來。
是裴名嗎
是裴名殺了他的妹妹,以那般殘忍的手段,將黎枝折磨至死嗎
黎畫不知道答案,只是指尖將那沾染著干涸血跡的木鈴鐺,用力的攥緊。
他下壓的嘴角,勉強地扯了扯“來了。”
在宋鼎鼎收回視線后,黎畫將淺柿色的荷包扔下了石階,慌亂竄逃的豬群們踩踏在荷包上,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他收起黎枝的木鈴鐺,邁起猶如灌了鉛似的腿腳,僵直著身體,緩緩走近屋子里。
城主被五花大綁,捆在角落里,他干癟無力的面龐上,沒有驚恐失措,有的只是釋然般的平靜祥和。
宋鼎鼎半蹲城主身前,細細打量著他。
她覺得他很奇怪,明明現在他為粘板上的魚肉,他卻一臉坦然,仿佛并不覺得自己做了什么錯事,也絲毫不懼怕他將要面對的結局。
在她來之前,裴名和黎畫已經逼問過城主,但是城主就像是個啞巴似的,不管問什么,都一句話不說。
那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仿佛根本不在意他們如何對待他,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的人,裴名也拿他沒辦法。
“廚房院子里關著的,都是人變作的牲畜”宋鼎鼎挑起半邊眉,嗓音涼涼“你便是如此對待你城中的子民”
城主聽她這樣說,平靜無瀾的臉上,終于多了些其他的情緒,他眸中閃過一絲復雜之色,抿了抿嘴“你休要胡言亂語,我從未傷過城中子民半分。”
她追問道“那廚房里的那些牲畜,都是從哪里來的”
這一次,城主卻又是沉默了起來。
僅僅三言兩語,宋鼎鼎便已經觀察出來了,城主似乎只對貪歡城的百姓子民有反應,其余的問題,他一概不會回答。
她尋摸到了規律,偏了偏頭,笑著道“你覺得,若是城中百姓都知道,你府中養著人變作的牲畜你這空口白牙的狡辯,說給貪歡城的子民,他們會不會信”
她這是不加掩飾的威脅,既然城主這么在意子民,那她便用這一點拿捏住他。
貪歡城的百姓們好吃懶做,也不需要付出什么,隨時隨地都能吃到美食,每日便是玩樂放縱,久而久之,身體自然會越來越差。
原文中記載,貪歡城中的百姓,幾乎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有人離世。
就算廚房里的那些牲畜,不是貪歡城的百姓變成的。
三人成虎,只要她有心散播謠言,他們自然會相信離世的那些子民,其實是被城主變成牲畜關在了府邸里,當作雞鴨豬肉享用。
宋鼎鼎覺得城主是聰明人,應是能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她忽的站起身,壓住嘴角的弧度“既然城主喜歡沉默,那便盼著你在萬人唾罵下,還能保持如此風度才好。”
她不做停留,也根本不給城主留下思考的時間,轉身就要走。
然而,步子還未邁出去,便聽見那城主倉促喊道“站住我說,我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