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邁步離開了玉微道君的院子,一走出去,步伐便緩和了下來。
他本就沒什么東西可以收拾,只是覺得沒必要再留在玉微道君身邊,便借著這由頭離開罷了。
裴名緩步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那杵在門外的黎畫,早已不見了身影。
他正準備走進去,腳下動作倏忽一頓,緩緩低下頭去,看向腳底踩住的東西。
他的鞋子向上移了兩寸,露出了那被雨水打濕,沾滿了泥濘的淺柿色荷包。
他緩緩瞇起黑眸,隱約記起宋鼎鼎在院子外,聽到他們倆人的談話后,手中似乎掉下了什么東西。
當時,他的注意力全在宋鼎鼎身上,便也沒有注意腳下掉的是什么。
而此時裴名才看清楚,宋鼎鼎手里原本拿著的,是他的荷包。
這荷包里裝著黎枝的東西──一朵干枯的野花,還有一只木鈴鐺。
自從黎枝死后,裴名便將這兩件東西放進了荷包,安置在儲物戒里,已是有許久的時間沒有拿出來過。
像是那段不愿回憶的記憶一般,這荷包被封存在角落,只前兩日在城主的院子里,他在儲物戒中翻找東西,將這荷包拿出來過。
那時滿院子跑著宗門弟子變成的豬群,正巧他在找東西時,宋鼎鼎趕來了院子,他聽見她的聲音,便先將荷包存放了衣袖里。
就算是在后來的拉扯中,不慎將荷包掉落在院子中,這荷包也不該在宋鼎鼎手中。
就在裴名失神之中,身后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女聲“裴姑娘,你今日可曾見過阿鼎”
來人是顧朝雨,她今日顯得氣色極好,臉頰泛著淡淡的紅,仿佛有什么歡愉的事情似的。
裴名回過神來,彎腰將地上的荷包拾了起來,他回過頭看著顧朝雨“未曾見過。”
他說起謊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倒叫人無法懷疑他話中的真實性。
好在顧朝雨也并沒有懷疑他的話,她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覺得有些可惜。
而后從儲物戒中,取出了呂察送給她的妝奩,遞送到裴名眼前“你跟阿鼎的關系一向好,便幫我將這妝奩交給她吧。”
裴名看著眼前的妝奩,耳邊回蕩著顧朝雨那句你跟阿鼎的關系一向好,唇邊輕淺的弧度,略顯譏誚。
“還有一句話,勞煩幫我帶給阿鼎”
他打斷了她“既是貴重的東西,不如由你親手交給她。”
說完這話,裴名便向前走去,步伐略顯倉促。
顧朝雨在院子外愣了一會兒,輕嘆了口氣,嘴里不知低聲喃喃著什么,面上帶著一絲惋惜,轉身離開了院子。
玉微道君給了眾弟子一炷香的時間,來收拾自己的東西,可在陸輕塵的催促下,連半盞茶的時間都不到,眾人便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在約定好的城主府外集合。
裴名是最后一個出現在府外的人,他一走出城主府門,便在石獅子旁,看到了黎畫的身影。
兩人視線相對,氣氛略有些凝固。
只對視一瞬,黎畫便率先將視線收回。
他一早便聽人說了,玉微道君已經湊齊七顆吞龍珠的事情,從那時到現在,他一直心中惶惶。
他本以為裴名會將宋鼎鼎帶上,就躲在暗處偷偷觀察著裴名。
可出乎意料的是,裴名從玉微道君的院子離開后,便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