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鼎鼎握緊在掌心中的蠱盅,微微輕顫著。
如果陸母請得旁人來,不管是任何一個敵人,她都能毫無顧忌的打開蠱盅,放出萬毒蜂保護自己。
只單單是翠竹,她不能干脆利索的這樣做。
萬毒蜂是白琦交給她的,倘若白琦知道,她用白琦給的護身之蠱,毒死了白琦的親生母親,白琦該如何看待她,又如何能不做到怨恨自己。
宋鼎鼎內心做著激烈的斗爭,掌心不知何時冒出一層黏膩的汗水“你將白琦如何了”
翠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她是我女兒,我能怎么樣她”
她緩緩朝著宋鼎鼎的方向逼近,腳步不緊不慢,似乎并不著急做什么,只想享受此刻貓抓老鼠的愉悅感“你該擔心的是你自己。”
“你若是來救裴淵那已經晚了。”
宋鼎鼎抿著唇,不著痕跡的將蠱盅藏在了袖間,她站起身,像是要往翠竹的方向迎去,實則卻是在朝著窗戶靠近。
翠竹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卻并不阻攔,只是停住腳步,露出饒有興趣的笑容看著她“誰說我來救他”
“裴淵不過是個滿腦子天下蒼生的蠢貨,為了阻攔墮神滅世,只會拖公主的后腿。他死了最好,與我何關”
她挑挑眉,不以為意道“說起來,倒是要謝謝他。若不是因為他,天君又怎會冒險與魔域之女生下裴名。如今裴名揭穿了他的真面目,他滅門宋家的事情傳至九洲,無人不知他的所作所為,天族已是決定將他犧牲掉。”
“我早已預料到事情會發展至此,先前做好了打算,此事并不會牽連到公主。我們會一同回龍宮,公主再不嫁人,后半輩子將與我廝守終生。”
翠竹嘴角的笑容愈發濃烈“只是,裴名始終是我們之間的擋路石,若我不除了裴名,公主此生心底難安。”
宋鼎鼎越聽越心驚,她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可就在她距離半敞著的窗戶越來越近時,那本來站在原地說話的翠竹,猶如鬼魅般唰的一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抬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只聽見一聲悶哼,利器入體的聲音在寂靜的房中如此清晰,伴隨著麻木與無力襲來的,還有耳邊極強的嗡鳴聲。
頸間被狠狠扼住,宋鼎鼎喘不過氣來,可心口隱隱傳來的鈍痛,卻禁不住讓她目光下移,她眼前恍惚出現重影,大紅色的嫁衣前暈染開的濃朱色,顯得如此刺眼。
她能感受到生命與力量迅速在流逝,緊握在掌間的蠱盅,從指尖緩緩滑落,嘭的一聲落在翠竹腳下。
翠竹歪過頭,看著腳下的白色蠱盅,神色略顯不屑,抬腿猛地一踢,那蠱盅便重重撞在床腳上。
宋鼎鼎半垂著的頭,無力地轉過去,看向那落在床底,被摔裂開來的蠱盅。
透明罩子四分五裂,萬毒蜂被狠狠摔了一下,此刻看起來十分暴躁,不時用著蜂尾撞擊脆弱不堪的罩子。
她視線忽明忽暗,呼吸越發急促破碎。
“我想殺的人是裴名,但他的軟肋是你。”翠竹突然松開她的脖子,神態變得溫柔起來,恍若親昵的輕聲道“你放心,你不會白死,裴名會想盡一切辦法救你”
“只是圣山并不存在,他唯一救你的法子,便是用他的心臟哦對,你應該聽說過,神明的心臟可以復活世間萬物。”
說著,翠竹便打橫將她抱起,一步步朝著浴房走去。
鳳冠上的垂旒隨著步伐晃動著,宋鼎鼎忍著劇痛,強打起精神來,視線一直緊盯著萬毒蜂的方向。
翠竹用匕首插在了她的心口,她不確定翠竹刺中的是不是心臟,在這妖魔橫行的修仙界,就算刺穿了心臟,或許翠竹施了什么法術,讓她能得以茍延殘喘片刻也說不準。
萬毒蜂一下下撞擊著透明罩子,令那本就支離破碎的罩子,裂開了一道縫隙。
宋鼎鼎已是不抱任何希望了,可沒想到那萬毒蜂竟是靈巧地從縫隙中鉆了出來,嗅著人類的氣息,嗡嗡飛了過來。
她看不太清楚,但隱約聽到翠竹輕哼了一聲,她心中燃起一絲微弱的希望,用盡渾身的力量,趁此機會抬起沉甸甸的手臂,拿兩指朝著翠竹的眼睛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