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會兒,鐘明珪正要開口問他足夠清醒了沒,他哽咽著說“滾,都他媽滾都不要我”
“失戀啦”鐘明珪嘆道,“失個戀而已,不至于把自己搞成這樣”
鮑檜不理他,自顧自地說起家事來。
鐘明珪一聽,悟了。單親小孩兒的陣痛。
鮑檜在那兒自怨自艾,鐘明珪把蓮蓬頭掛回去,蹲他身邊,認真地傾聽。聽了一陣,見鮑檜漸漸不說了,只垂著頭吸鼻子,就伸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然后起身去擰了毛巾給他擦臉。這小孩兒染發燙頭加化妝,全包眼線,搞視覺系。
鐘明珪先給他擦了兩下,瞅瞅毛巾,想了想,起身去洗手臺拿了護膚乳液過來,倒在手上,一點點涂到鮑檜臉上,揉開,搓搓,給他做個應急的簡易版卸妝。
鮑檜終于乖了,不動不罵人,只直直地看著鐘明珪。鐘明珪讓他閉眼睛就閉眼睛,讓他張嘴巴就張嘴巴,讓他抬下巴就抬下巴。
挺舒服的。這是鮑檜此刻最大的感想。他莫名喜歡鐘明珪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的感覺。
弄得差不多了,鐘明珪起身去重新擰了遍毛巾,回來給他擦乳液和揉出來的彩妝的混合污物。然后洗毛巾,然后擰干了繼續給他擦。如此反復幾趟,終于算是大致清爽了。
鐘明珪捏著鮑檜的下巴,用毛巾角給他擦掉最后剩在嘴角的一點口紅殘余,大功告成,抬眼將鮑檜這張干干凈凈的臉打量一遍。
突然,鮑檜抓住了他捏著自己下巴的手的腕子。
鐘明珪沒說話,和他對視。
半晌,鐘明珪扯開他的手,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很溫柔地哄他“好了,乖,扶你去床上睡覺,好不好睡一覺就什么都好了。”
鮑檜看著他,片刻,忽然抱住他,很小聲地說“你他媽就當是同情我一下,陪我一會兒今天是我生日,我爸在跟人相親,他們還都瞞著我他們都不要我了,我知道他們都討厭我我好難受,鐘鐘他媽什么東西來著”
鐘明珪“”我要不是脾氣好,我也討厭你。
鐘明珪正要拉開這個樹袋熊似的小家伙,小家伙呢喃道“鐘叔叔”
“”
鮑檜腦子里昏昏沉沉,搞不清楚什么跟什么,只有個直覺不想失去唯一的熱源。他現在好冷的,還好難過,好孤單寂寞,但這唯一的熱源也像其他人那樣要甩掉他。
他本能地想方設法挽留熱源,不自覺地用上了清醒時候死也不會用的撒嬌語氣“鐘叔叔你最好了,你他媽是全世界最好的你最帥了陪陪我好不好我好他媽慘的我他媽上回看到比老子還慘的還是在上回”
鐘明珪“”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孩子都這么慘了,鐘明珪還能怎么樣呢,他又不是鐵石心腸。他只能抱住鮑檜拍拍。
拍了一陣,鮑檜漸漸沒聲兒了。他低頭看看,輕聲叫了兩下,鮑檜沒反應,呼吸平穩睡著了。
可算是睡著了。
鐘明珪松了一口氣,把他外衣褲脫了,拿干毛巾擦了水,然后扶去床上,蓋好被子,坐床邊玩了會兒手機,時不時扭頭看看,見他一直沉沉睡著,這才起身離開。
鐘明珪沒把那事兒放在心上,后來因為傅見微的緣故,他和鮑檜又見到面,對方看到他并沒異樣反應,他細心觀察了下,應該是真沒認出來大概是那時候真的是醉了,醒來就全忘了。
這樣挺好的,省去不必要的尷尬。鐘明珪是這么想的。
再后來,傅見微搬出去住了,鐘明珪起初完全是為了陪傅見微才留在n城,閑著沒事報幾個課程打發時間。如今差不多都能結課了,傅見微也差不多走出了陰霾,能獨立自主地在這邊兒生活了,他的自由靈魂開始急不可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