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寧也是走投無路,家里的情況實在太不好,為了自己能繼續讀書,便出來開張做個“小買賣”,本是圖的可以試試大明朝的人文環境,誰曾想還真遇到個來求卦的人。
宋寧心想:“我了解的是大明朝的國運,你問我關于未來誰當皇帝,或者皇帝能生幾個兒子,又或者皇帝幾時死,我大概還能回答你,但若你問我你自己過去有幾個老婆孩子,那我就沒轍……”
那漢子打量著宋寧,似乎想從宋寧身上察覺到什么。
宋寧的態度很是冷漠,他也不想讓人覺出他內心的想法,這也算是心理上的一次較量,而且顯然,兩世為人的宋寧在這方面上更具有優勢。
漢子道:“那我來問你,你知道我是做何的?”
很明顯這是上來試探能力的,先問宋寧一個問題,看宋寧是否能回答出來,再決定是否從宋寧這里得到別的問題的答案,宋寧心想:“你這么謹慎,看來你要問的事情也很嚴重,否則不會遮遮掩掩。”
宋寧也不太確定漢子想問的事情,他先把漢子打量一番,但見這漢子身上的衣服有些粗糙,但衣領所呈現出里面的衣服,好像是綢緞的面料,意思便是說,這漢子不想露財,故意穿這么一身粗布的衣服走江湖。
再往遠處看,但見橋邊上有幾名男子,這幾名男子看起來是在往河上看,但不時卻望過來,顯然這漢子是帶了保鏢的。
非富則貴。
若是貴人,進了城完全沒必要這么遮掩,可以坐轎子或者馬車,這說明此人只是個富,沒有多少社會地位,在這時代如果沒有功名在身,就算有錢也是無法身著綾羅綢緞。
電光火石之間,宋寧便已經有了答案,他繼續看著書,隨口道:“到東邊做買賣的人吧?”
“啊?你……何出此言?”宋寧的話,顯然讓這漢子未曾料想。
宋寧不但猜出他是個南來北往的買賣人,還能猜出他是去東面做買賣的。
宋寧都不去打量此男子,翻一頁書,顯得很漫不經心道:“怎么算的,不能告知于你,想繼續算就給錢,否則就另請高明,卜卦這種事一向是信則靈不信則不靈!”
在這單買賣上,宋寧顯得很淡定,兩世為人觀人于微的經驗全都是生活積累出來的,至于他能判斷出這男子是到東邊做買賣的,是因為宋寧發現此人許久未清洗的鞋上有海草的痕跡,寧海縣距離海邊不遠,到寧海縣做買賣似乎也是很常見的事情,宋寧也就沒多想。
至于他說的信則靈不信則不靈,是先把自己擺在一個可進可退的位置上。
那漢子聽了就非常驚訝了,眼前這少年年歲不大,是個讀書人,那說明是有見識和能力的,在這時代讀書人可是能力的代名詞,但以他為人處世幾十年的經驗,還不想去聽信一個少年所說的話。
“那你說,我這買賣能成還是不能成?”漢子繼續問道。
宋寧一伸左手,到漢子面前,漢子道:“這是何意?”
宋寧沒好氣道:“不給錢,就想繼續算卦,可有這道理?在下乃是讀書人,為科舉只能將老先生所教的技藝拿出來換點趕考的銀子,若你不想算卦的話,那就請吧。”
“呵呵!”漢子笑道,“若你算得對,鄙人豈能不給你銀子?你這位先生應該是北方人吧?還能聽懂鄙人的北方口音。”
宋寧沒理會漢子的示好,他繼續打量著漢子,以他看來,眼前此人已經進入到他的陷阱之中,如果繼續舌燦蓮花說幾句,或許能發筆小財也說不定,隨即他意識到一個很不妙的事情,那就是大明朝是有海禁的。
從明太祖開始,大明朝沿海的海禁就沒斷絕過。
按照《大明律》,“若奸豪勢要及軍民人等,擅造三桅以上違式大船,將帶違禁貨物下海,前往番國買賣,潛通海賊,同謀結聚,及為向導劫掠良民者,正犯比照己行律處斬,仍梟首示眾,全家發邊衛充軍;其打造前項海船,賣與夷人圖利者,比照將應禁軍器下海者,因而走泄軍情律,為首者處斬,為從者發邊充軍。”
眼前這個人如果是做海上買賣的話,就算不是海盜,那也是犯了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