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可知道,在這集市上做買賣,是要交稅的?”男子也把主要的來意說明。
宋寧大概也都能猜想到來者不善,不過他還是不太明白為何之前那保正不來收,而找個年輕人來,這年輕人到底是誰他都不知。
“小本買賣,如果有稅賦,自然也不能逃免,不過總要有個說頭,這稅賦到底是因何而交?”
宋寧的態度沒有服軟,相反還有些強硬。
大有小商販遇到城管之后,不但不懼,還跟城管死扛到底的意思。
男子也是有些驚訝的,不過想到眼前的少年是個讀書人,大概也就明白了什么,讀書人總歸還是有骨氣的,不能說你要錢就給錢,一切講個規矩,恰恰大明朝集市上收的根本不是稅,而是費,這費根本不是名正言順的。
說白了就是保正利用職權為自己增加收入罷了,說多少便是多少,也不會給開條,這些費用最后也不會入官府的賬。
“你懂大明律?”男子不由皺眉問道。
宋寧看這男子的反應,便知道這世道讀書人是如何的一道護身符,這年頭就算讀書人再落魄,有權貴的人輕易也不敢得罪,就因為讀書人象征著有見識,不定就能把小事鬧大。
要說大明律,宋寧還沒機會接觸,不過宋寧以前上大學時選修了古代人文的課程,當時有一段便說的是明清之后的嚴刑峻法。
很多知識宋寧都已經不記得了,本來就不是必修課,只是去修學分的,他只是偶爾會把書翻看一下,一些大明朝殺人放火等刑罰方式他還是有些了解的。
“略知一二。”宋寧也沒虛言,他的確是略知一二,碰上了就是略知,沒碰上就是沒略上。
男子點頭道:“要說你在這里擺攤沒什么前途,倒不如給你介紹個差事,給人當賬房,或者去當個刀筆吏。”
宋寧很驚訝為何對方會給自己介紹工作,但想了下,這人其實就是變相在提醒自己這里不能繼續擺攤。
賬房他不會去做,雖然簡單的賬目對他來說是小兒科,至于刀筆吏,也就是給人寫訟狀,這也不是他的本行,他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讀書考科舉。
賺錢也是為這大目標服務。
“在下沒那本事。”宋寧直言道,“如果閣下覺得在下沒資格在這里做買賣,在下只管離開換個地方做便是了,用不著如此拐彎抹角。”
“呵呵!”
男子笑著,他的笑容甚至會有些尷尬,畢竟宋寧的話說得太直白了。
男子最后輕嘆道:“兄臺也別以為我是來趕你走的,雖然寧海縣城北這一畝三分地是在下所打理,但在下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你在這里擺攤給人寫信,本來是有益于百姓教化的事情,在下甚至都可以跟知縣上呈你的功績,讓知縣來表彰你……”
“不必了。”宋寧這才知道自己惹上硬角色。
這應該不是保正,甚至是在保正之上,那也就是坊長,跟寧海縣知縣是流官不同,這坊長可是標準的世襲土官,代代相承,跟地方上的地頭蛇差不多,這些人也就是俗話說的“士紳”,是明朝地方體制中重要組成部分。
“既然這里不適合做買賣的話,那在下便離開。”宋寧也不想跟此人廢話,如果得罪這種人,以后沒自己好日子過。
宋寧正要把自己的家伙事抬走,那男子卻一把按在桌子上,道:“我的話你還是沒明白,這樣吧,這買賣你繼續做,而且我保證未來沒人來騷擾你,甚至還會給你介紹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