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您來了”阮陵童喚來貼身的宮女,扶著她坐起身,還在腰間給她墊了錦繡緞面的深綠色大迎枕。
有宮女搬來圈椅,請了阮老夫人和阮陵寧坐下。
“母親,您別哭女兒沒事的。”阮陵童斷斷續續的。
她和坐在一旁的阮陵寧說話,臉上掛著虛弱的笑“幾個月不見寧姐兒,小模樣越發水靈了。”
“多謝二姐姐夸獎。”阮陵寧的眼圈也紅了,“二姐姐也長的好看。”
她上次見到阮陵童還是去年的冬天,那時的阮陵童保養的極好,都是三個孩子的母親了,看起來還像個三十多歲的美艷婦人。不過小半年的時間,她再見到阮陵童,竟恍若隔世一般。
“我都老了不好看了。”阮陵童看著自家那樣年青的小妹妹,就像是見到了年青時候的自己。
她笑的和善,又同阮老夫人說話“母親把寧姐兒教的真好,又天真又善良。”就像曾經的她一樣。
阮老夫人扭臉去看身側的庶女,神情也柔和下來,“也是寧姐兒自己懂事聽話。”
阮陵童同母親說了會閑話,吩咐女兒“朝陽,領著你小姨在壽康宮里逛一逛”
她一番話說出來總要歇息個幾次“也讓宮人做些冰酥酪給你小姨吃。”
“母妃,我想陪著您和外祖母。”朝陽公主是被阮陵童親手養大的,自然是懂阮陵童話里的意思,不過是想把自己和阮陵寧支開,單獨和外祖母說會兒話。
但是外祖母好容易來宮里一趟,她也想多陪著外祖母一會兒。
阮陵童沉下臉色,語氣也重了“朝陽,你乖一點。”
朝陽公主到底不敢惹病重的母妃生氣,只得帶著阮陵寧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西梢間。
等女兒一走,阮陵童讓待在身邊伺候的宮人也都退下了。一時間,西梢間寂靜無聲,只余下母女倆人。
“童姐兒”阮老夫人疑惑的看向女兒。
“母親,您聽我說。”阮陵童面對阮老夫人,卻罕見的嚴肅起來,“女兒的身體女兒自己知道,大概是不成了。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生的這三個孩子”
阮陵童大概是情緒太激動了,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喘息的厲害,把阮老夫人都給嚇住了。
阮老夫人拍拍女兒的手,不停的安撫她“童姐兒,你不要著急,慢些說。”
阮陵童閉了閉眼,好一會兒才開口“母親,我這一輩子過的都算不得好。雖然也是嘗盡了世間的富貴榮華,卻也見了太多的臟東西,和別人勾心斗角的算計了一輩子先帝在世時還好,我好歹育有皇家子嗣先帝不看生面看佛面,總會護著我一些。”
她停頓了一下,接著往下說“現在先帝也不在了,新帝”
阮陵童突然停下了,表情有一瞬間的慌張。很快的,她似乎又想起來坐在圈椅上的那人是自己此生最信任的母親。
她用了只有她們母女倆人才能聽到的聲音,“新帝多疑,即使由原去了沙場,也從未對他放下過戒心。由檸年紀小,還好一些現在最緊要的是朝陽,這孩子從小被先帝和我慣壞了,任性極了,若是嫁了人不被珍惜,怕是要苦上一輩子的。得趕緊給她找個靠譜的夫家趕緊嫁了。”
阮老夫人被女兒說的話給震住,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又是心酸又是難受。
宮里的女人,有哪個能過得順心如意,不過都是表面的風光,她都是知道的。卻又假裝不知道。她總覺得她的童姐兒機敏能干,沒有什么事情能難倒她都說宮里的孩子難養活,但是童姐兒卻好好的養了兩個皇子、一個公主,這不就是她的本事嗎
但是她這會兒親耳聽到女兒在宮里的難處,心口就像被挖掉了一塊。
“母親”阮陵童看母親一直在發怔,問道“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嗎”
“沒有,我好好的。”阮老夫人反應過來,拿帕子擦了擦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