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如梅嘆口氣,住了嘴。
“還有一件事,”她道,“我最近要把你爸接到國內來養傷,找不到合適的地方,干脆送到你那里去吧。”
陸無祟神色如常,沒有任何的變化。
他知道,這件事沒有轉圜的余地。
他從小就是被陸如梅給帶大的,陸如梅就是他的父母,誰都沒有他們了解彼此。
陸如梅也知道他不服。
小時候還好,可是隨著陸無祟年齡的增長,有了自己的想法,他們兩個強勢的人碰撞在一起,總會產生許多的矛盾。
最可怕的,還是陸無祟。
從前他處置同自己不相關的人時,那種狠辣的手段,她尚且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但現在,他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可以下手。
陸如梅不是要偏袒他的父親。
身處高位的人,應該擁有比平常人更高的道德底線,這樣才不至于犯下大錯。
手中有了權利,才更應該克制才對。
不然她要怎么放心的把陸家交給他
陸如梅嘆了口氣,“小祟,奶奶不是非得要和你對著干。”
陸無祟道“我知道,奶奶。”
不過
只要唐平建敢來。
他就敢讓唐平建后悔過來。
六點半,差不多是江淮和陸無祟同時在家的時候,一個剛放學,一個剛下班。
江淮回去時,陸家萬籟俱靜,管家沖他豎起根手指,示意他安靜。
他不明所以。
在吃過飯后,問了問管家才知道,自從陸無祟回家,一直把自己鎖在臥室里,飯也沒吃。
江淮覺得奇怪,往往這個時間,陸無祟要是有沒處理完的工作,該待在書房里才對。
這幾個月里,從來沒有例外過。
他想起來要道歉的事,嘴里塞進半個面包,去了他的畫室,把之前的那幅畫找出來了。
反正是打算送人的。
江淮拿著畫出去時,正好撞見端著飯準備要走的管家。
他有些疑惑地歪了歪頭,上前一步,在管家驚恐萬狀、亟待阻止的目光中,敲了敲臥室門。
門內沒任何的聲音。
江淮又敲了敲,因為含著面包,口齒不清道“陸先森。”
管家連忙道“小江少爺,陸先生他”
門內這時,響起陸無祟的聲音,“要進就趕緊。”
管家住了嘴。
在江淮準備進去時,他連忙把托盤遞給了江淮,示意江淮勸陸無祟吃飯。
在他進門后,江淮看見了站在房間中央的陸無祟。
他似乎是極其疲憊,眉心皺的很緊,藏著一層不明顯的陰翳。
陸無祟面無表情,忽然對著他道“這是什么”
江淮“啊”了一聲,拿出手中的畫,“送給你的。”
陸無祟沒有動。
江淮先把飯放在桌子上,自己拆開了包裝,隨著他的動作,畫的樣子一點點露出來,展示出來了那大片來自春意的美。
陸無祟看了很久。
不知過去多久,他才艱澀道“這畫,你不是要給老師嗎”
“老師和它沒有緣分,”江淮實話實說,“反正是要送人的,既然是在你身邊畫的,應該和你有點緣分吧。”
那片郁郁蔥蔥的桃花,觸目驚心的生命力,映在陸無祟的眼中里,揮之不去。
江淮站在那幅畫面前,抬頭看著他,雙眸動人。
陸無祟忽然上前一步,抱住了江淮。
江淮仰起頭,睫毛顫了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