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爾有醫生從里面出來,面色看不出來什么。
等真正把唐平建推出來時,已經快中午了。
醫生問“誰是病人家屬”
上次江淮和陸無祟聽見這句話時,還是在陸老夫人搶救時,這聽上去像什么不太好的宣判,令人聽著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陸無祟合上電腦后才道“我是。”
陸家的醫院很大,不可能每個醫生都認識陸無祟。
所以這個醫生忍不住道“小伙子心挺大啊,再送晚一點,給你親人準備后事就行了。”
陸無祟皺了皺眉,“什么病”
醫生道“小病一堆,造成他昏厥的就是這些小病,大病也有一個,酒精性肝硬化。”
陸無祟的瞳孔一縮。
盡管早就有過心理準備,然而,沒想到能確診的這么快。
江淮的呼吸更是急促了幾分。
他們在這一刻,想到的都是同一個問題。
既然唐平建的肝硬化還是查了出來,那江淮身上的病呢他上一世可是因為這個病過世的。
看上去好像解決了江淮懷孕的問題。
可萬一他再出現其他的問題呢
這個念頭一閃而逝,醫生道“不過好在暫時沒出什么大事,不是說得了這個病就沒救了,你們先去辦個住院手續,之后我再和你們詳談。”
“好,我去辦手續,”陸無祟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有些不對勁,“謝謝。”
醫生道“應該的。”
在醫生走后,陸無祟就拽住了江淮的手腕,沉聲道“你上輩子,究竟是得了什么病過世的,你還記得嗎”
江淮懵了一下。
他想了片刻,才道“我、我當時確診的時候已經神志不清了,這一世也一直在回想,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陸無祟壓抑著呼吸。
他不想因為這個嚇到江淮,尤其是江淮現在還懷著孕。
他松開了江淮的手,克制道“醫院里細菌多,你不能待太長時間,等我處理完就回家,你先乖乖地跟著管家回去,乖。”
都這種時候了,江淮知道他應該不會對著唐平建動手了。
于是他點了點頭。
病房中,唐平建臉色灰暗,靜靜地躺著看天花板。
醫院里的天花板有什么好看的呢
在陸成秋過世的那一個月里,他就這么躺著看了一個月。
其實沒什么好看的,只不過從陸成秋死后,任何好看的東西,在他的眼中都于死物無異。
既然如此,看天花板和看花,也沒什么區別。
在陸無祟推門進來時,唐平建的眼珠子才轉了轉。
對著這個兒子,他依舊抱有歉意和愧疚。
但這一切,在得知他好像很快就要死去這件事后,忽然都變得沒什么意義了,他甚至是有些期盼道“醫生應該說我活不長了吧”
陸無祟靜靜地看著他。
他發現,他對于報復唐平建,沒有什么特別的想法。
以前他總覺得,好像唐平建死去,他心中對唐平建的恨才能消散,但現在他發現,他的這種想法本身就沒什么意義。
尤其是唐平建比他還要期盼自己死的情況下。
昨天在換位思考后,甚至是真的已經有著和唐平建面臨同樣危機的苗頭時,他才發現,原來放到他的身上,他做的真不一定比唐平建更好。
說可笑點,甚至他可能都撐不到得肝硬化。
也是以這樣可笑的方式,他理解了唐平建。
陸無祟坐到了唐平建的床頭上,沉聲道“距離死還有段距離。”
唐平建的眸光暗淡了下去,“什么距離”
“要是我打定主意給你做手術,這個時候,又恰巧給你找到了合適的,你就能活下去。或者好好給你養身體,你再活個十年應該沒有問題。”
唐平建似乎很篤定,“你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