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涼王回身坐下,終于以一個老人的姿態,緩慢而悠長地開始給葉青鸞講述當年的舊事
“她原本是恨我的。她不想離開她的家人,不想離開涼州那片故土,她更不想成為任何人的掌中玩物。”
“可其實,她的這些態度,我原本并不知曉。當年那一批宗室子弟,都只是在涼州看見了中意的女孩兒,都不用自己說話,當地官員自然就會替我們將所有的事情都辦好,然后將女孩兒送到長安來。”
“甚至,連我們自己都說一定要那女孩兒,可能就只是多看了那么兩眼,地方官員卻也都會察顏觀色,自作主張替我們將那些事都做了。”
葉青鸞聽到這兒有些皺眉。
東涼王也覺察了,不由得苦笑,“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必定以為,我這個高高在上的王爺,跟你說這些話,是在惺惺作態。”
葉青鸞一點都沒客氣,“可不所謂上既好之,下必效之,若沒有你們這些當王爺的愛這口兒,人家地方官員干嘛這么自愿給你們拉這個皮條啊人家安安心心當個父母官不好么”
東涼王無奈嘆口氣,“你說的有理。只是,你所說的王爺是一個整體,并非是我個人不是我本人,當真沒有過這樣的示意。”
葉青鸞聳聳肩,“不糾結這個了,反正已經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您繼續往下說就行。”
東涼王怔怔看著葉青鸞,“你,倒像個女先生。”
葉青鸞攤攤手,心說,在家里訓兒子訓習慣了。
東涼王視線又放遠,“總之,后來這件事當地官員都安排妥當了,就差最后一步叫崇玄署的去給做個登記,然后就可以發度牒,這身份就坐實了“
葉青鸞心下說到了李鉤的戲份了。
東涼王深吸口氣,“她反抗得最為激烈,崇玄署還沒到,她在路上就幾度想要自盡。”
葉青鸞垂下眼簾去,“可是她后來還是活下來了看來,是崇玄署的官員,辦事得當。”
不管東涼王知不知道,可是她卻已經知道是李鉤將五娘的阿娘給勸下來了。
講真,她也是真的想象不出李鉤能跟五娘她阿娘說了什么,能叫那么個烈性子的女子放棄了自盡,忍辱負重活下來了。
可能李鉤這個小老頭兒,的確是在女冠、女尼面前有特別的魅力吧
反正她是個世俗間的女子,所以她t不到。
東涼王“也怪我,當年涼州官員將這件事辦妥之后,將名冊送過來,我見事已如此,便竟也沒有拒絕。我是想著,我王府中的確是在長安、洛陽都有供奉的宮冠,因我王府中女眷也時常去進香、齋宿,所以這些宮觀中也的確常年都需要女孩子侍奉。”
“生的好的、年輕的女孩兒,的確是更叫人賞心悅目;而且既然涼州官員都已經辦完了,我若不收,倒像是我駁他們的顏面,故此我便收了。”
葉青鸞深吸口氣,“她是被送到洛陽喜雨觀”
東涼王跟被針扎了一下似的,“這你都知曉”
葉青鸞點頭,“奴都跟王爺說了,奴也知曉不少了。“
她就是故意露這一句,讓東涼王好好兒說,別想著避重就輕,或者為了掩飾什么而瞎說去。
東涼王微一沉吟,“實則,她是后來才去的洛陽。“
“那時,我與她已經為了避免她被我家人所知,我才將她送去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