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虔卻一瞪眼,“何謂斷案自然是循著證據而進行的推斷你擺在我眼前的證據就是這樣,我便這樣推,有錯么”
葉青鸞靜靜垂首,“沒錯。可是,你懶。“
推斷之事,自然有主動式、被動式之分。他說的這種,眼前擺了什么線索就去循著推,這便是被動式;而主動式,則考驗推斷之人的直覺,往往在線索和證據出現之前,那人已經自己冥冥之中感知到應該去的方向,然后在那個方向里找到自己需要的證據和線索。
當然,這兩者之間,是要用天分來區分的。大多數都是被動式,只有那近乎天才的才能做到主動式。
她之所以說崔虔懶,也是因為崔虔的天分原本夠啊,他可以去做主動式的,可是他偏偏總用被動式來搪塞。
崔虔舉了舉手,最后還是無奈放下,他只在她耳邊壓低了聲音道,“我只是在想,為什么方才我正好想到曹植曹子建的這首白馬篇,而令郎就恰好張口背出來了。”
葉青鸞心下一晃悠。
可是她自然不能叫崔虔給看破,她便輕描淡寫地揚了揚眉毛,“那就是我兒砸跟崔三郎心有靈犀唄”
崔虔像是嘴里被塞了翔,長眉都要擰起來了,“我跟個兩歲的稚兒心有靈犀我多出來的二十載,敢情都是白活了”
葉青鸞便又尷尬地樂,“不是,我的意思是說,三郎你想啊,用白字當第一個字,而且還得是通篇第一句第一字的詩,一共也沒多少不是我說的心有靈犀呀,就是說三郎想到這句,我兒砸也恰好想到這句了。”
五娘上前輕輕扶住崔虔手臂,“三郎,喜娘子說的有理。不止沐兒,我方才也想到這句去了”
葉青鸞馬上順坡下驢,登時向量一拍手,“我方才說錯了我現在重說三郎和五娘才正好是心有靈犀”
她這么故意響亮的一嗓子,而且說的是這樣的話,那登時在場所有崔家的仆人、家學的師生們都齊聲贊同。
不管怎么說,可好歹是把沐兒賽詩這事兒給搪塞過去了。
帶著東涼王和沐兒從崔府家學出來,葉青鸞站在門階上長長松了口氣。
講真,她本來做好了準備,知道來這一趟不容易。可是她以為的“不容易”是在讓東涼王和五娘相見的事兒上,她壓根兒沒想到這個“不容易”竟然事實上是出在她兒砸鬧學堂這事兒上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主要還是怪崔虔。
誰知道他會來啊;誰更知道他來了還跟她抬杠啊
走出崔府那兩條街的地界,葉青鸞這才放松下來問東涼王,“五娘好吧是不是比那假的好了好幾百倍她又好看,又溫柔,又有學識,又識大體早我就覺著她氣度不凡,不該是李鉤那樣的小老頭能養得出的好女兒。”
東涼王頗多感喟,“是像她啊,很像。”
葉青鸞垂眸微笑,“就是那股子直率和倔強的勁兒,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