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他眉眼淺笑。
她只能呲牙咧嘴瞪著他。
那可不是普通的棉線,那是他的琴弦,琴弦隨隨便便能碎而且還能碎成這樣的像干脆面渣渣似的
“你就這么禍禍你的琴弦吧我告兒你,碎了可沒錢買新的,我看你還怎么撫琴”
那琴是他的心理慰藉,每當晚飯后,暮色四合,他總要去肚子彈奏一會兒,似將所有的心事托付。
她知道,盡管他是她撿回來的,可是他卻有好些話連對她都不肯說,只肯自己一個人默默消化。
她其實倒也理解,畢竟誰還沒有個心事呢,是吧
再說,這可能也是他從小好些年不會說話的后遺癥,心事還不習慣直接轉換成語言,更不習慣對人傾訴唄。
所以她曾經說那琴是他的靈魂伴侶。
“得,你現在親手把你的伴侶給殺了。“她替他搖頭嘆息,”那你就得打一輩子的光棍兒了“
他回眸望來,“何妨。“
她不由得挑眉,“原來它在你心里竟這般不值一提嘖嘖,白瞎了它曾伴你這些年。“
他微哼,“我還有你。“
她撇撇嘴,“我你想彈琴的時候,找我也沒用啊,你又彈不了我“
她本來就是順嘴這么一說,但是不知怎的,忽地就覺他眼神微微一黯。
“哎”她又說錯什么了么
還好他很快地轉開頭去,收回了視線去,只悠哉悠哉搖晃搖晃她的手,“琴非人,琴哪里比得上你”
叫他這幾句小話給遞的,她心里那點溝壑一點一點平順下來,現在簡直都成一馬平川了。
于是她嘆口氣宣布,“好啦,不用安慰我啦。師叔老人家的心意我領啦。我現在已經好啦。”
他歪頭看她,“脾氣這么好呀。”
她白他,“才知道啊”
她往回抽手,“撒開吧,我現在也沒那么累了,不用再拽著我了。”
他垂眸,視線落在他們兩人相握的手上。
有那么一片刻,她都有點懷疑他好像是不樂意松開
可幸好一切都只是幻覺,隨即他就松開了手。他的手極快收進了袖口里去。
她便也趕緊將手收回來,還不過癮似的,干脆直接背到后頭去。
“嗯,這么著吧,看在你這么開導我的份兒上,我再給你買一副琴弦怎么樣,滿意了吧”
他便也含笑點頭,“好。“
再往前就到家里的草廬了。
她忽然想起件要緊的事兒來,“那小東西能讀心,你的符能不能給攔住啊”
他挑眉望來。
她嘆口氣。行吧,她肯這么問,那就是她已經接受這個現實了。她干不過,她妥協了行吧
“我的意思是,我要是心里想的什么都被那小東西給看透了的話,那我多沒面子啊,我以后還怎么治他呢所以,我需要一個東西,把我自己個兒的心給擋上,不叫他看見”
他看她一眼,“還是不想對沐兒敞開內心”
她瞪他,“不光對他,我對誰都不想啊”
她嘆口氣,緩了緩,“我的意思是,不管對誰我都不想當透明人。不是非要將自己封閉起來,可是也不想自己一點兒秘密都沒有了啊。要不然,人活著還有沒有點自己的空間了”
他點點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