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盡,千古風流人物。歷史就是這么蒼涼,人處一世,創出再怎樣輝煌的功績,終究隨風而逝。”
“時間可以黯淡一個人,但無法消滅他的名聲,浪淘沙,沉淀下來的是最精細的沙子。”川宇輕聲駁她。
吟兒看了他一眼,蹙眉,也許,越精細的沙子越沉默。
秦川宇道“亂石穿空,驚濤拍岸,兩句也是磅礴大氣。”吟兒道“穿字的確有石破天驚之勢,但我覺得,拍字不及裂字。”
川宇一怔“濤再大,也難以裂岸。”
不知怎地,吟兒覺得他話中另有深意,只聽他續道“當年我練習飲恨刀的時候,想象手里的刀,可以有那裂岸的氣勢,卻始終是徒勞。”
吟兒心下一陣凄涼“對不起。”
她站在秦川宇身邊的時候,突然覺得自己做錯了,當初不應該把刀給勝南,還應該給他。可是站在勝南身旁的時候,是不是也會逆轉心里的念頭呢一雙刀,為何有兩個人來承擔
可是,現在,明明沒有矛盾,她卻依舊難受。
天色漸暗,清角吹寒,潮打河岸,舊月翻墻
川宇轉過頭來,暮色中,他的臉占據了自己的視線和心頭“你長得很像我未婚妻子,你知道么,林念昔,她從前是我的未婚妻子,可惜你是紀景先生的徒弟,你不是她,她身上有木芙蓉花的味道可是現在,她不是我的。”
暮色里他輕悠的話語,令她時刻都揪緊了心,有一種想哭想自殺的沖動,失去了一切的他,沒有憎恨,沒有遺憾,沒有后悔,卻令她心痛。
以至于次日早晨醒來的時候,撥起凌亂的頭發,還在想他。
吟兒望著有褶皺的被子,心情很沉重,她迷上了他么那俊偉的儀表,勃發的英氣,還是他的孤獨和痛苦
只有繼續睡,頭發越睡越亂,腦袋越睡越脹,突然就傳來一陣敲門聲,吟兒心煩意亂,戴著她幾乎快要爆炸的頭發去開門,她和來人均被對方的模樣嚇了一跳,來人是沈延,但喬裝成了很蹩腳的商人模樣,兩人愣在門口,指著對方大笑不止。
“小師兄,昨天才走,今天又回了”吟兒心里其實高興得很。
沈延拖她下樓吃午飯“我放心不下你,做事毛手毛腳。”沈延一邊說,一邊給她夾了塊雞肉,吟兒則夾了塊雞屁股給他“小師兄真好。”
“你就這樣回報我”沈延氣得夾出來,吟兒笑道“我做事一向毛手毛腳,記不得哪個師兄喜歡吃雞屁股了。”沈延大怒“記住,雞頭永遠是我的”“不行不行,我也要”師兄妹二人爭奪起來,勝南微笑看著這兩個頑童打架。
忽地遠處閣樓上傳來一陣簫聲。
勝南、沈延、吟兒三人都如聽仙樂往遠處望去。
看不清楚。
遠處高聳的樓閣,成了眾人心中向往之處。路人都有止步“建康城何時來了位吹簫高手”
沈延哦了一聲“我知道那是誰了”
“誰”
沈延道“文暄師兄的妹子葉文昭,當今世上,有誰吹簫如她銷魂據說前些日子為了葉文暄,她同父母吵了一架,被軟禁到了建康。”
吟兒搖頭“葉家人真是奇怪,兄弟異爨,父子決裂,現在女兒也這樣,家庭教育不行啊”勝南一笑“還不是為了主戰和主和,葉適主戰,葉連主和,自然不和,葉文昭葉文暄都主戰,自然和父親決裂。據說朝廷要嫁一位郡主給葉文暄,似乎更傾向于戰”
“那肯定是謠傳。”吟兒道,“葉家是富賈沒錯,可是與皇室聯姻不大可能啊葉適一直都被貶來貶去,沉沉浮浮,幾個月前還被貶謫了,葉連自然而然要有牽連,這個時候,朝廷嫁什么郡主去”
“也不能想得太單純,葉家對朝廷有價值。”沈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