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臺下,看那通天派的呂蒙子武功華而不實,而沈延穩扎穩打,連貫如行云流水,迅猛若浪花澎湃,勝南知道小秦淮是必勝了,加上大叛徒云煙的倒戈,呂蒙子愈發手忙腳亂,通天派一眾師兄弟前后左右地亂竄亂跳,護衛云大小姐的漸漸都被敗局吸引了視線,趁這當兒,勝南早已神不知鬼不覺打昏了一個侍衛跑到了云煙身邊去,云煙笑著正巧轉過臉來“你來了”勝南“噓”了一聲,沈延在那瞬間忽下狠招,一錐打中呂蒙子肩胛,呂蒙子哎唷一聲,按肩倒地,通天派自上而下地大亂“呂師父呂師父”“你怎樣”
呂蒙子痛得在擂臺上打滾,沈延也不知道剛剛自己為什么出手那么狠,抱歉地往旁邊找藥“不好意思啊呂師父”
呂蒙子掙扎著,折騰了許久才站起身來,忽然一拍腦袋“小姐”“小姐呢”
云煙站的地方,空空如也
“啊,小姐肯定是被淫賊拐跑了”“不好了,怎么辦啊”
輕舟過萬山。
勝南既樂山,也樂水,自然喜歡潤揚一帶江山意境,兩列青山逶迤蜿蜒,比大理峽谷空闊,比泉州的海岸線要來得親近。
云煙放松地聆聽江水撲舟楫,自由地呼吸江風,回看勝南,他正對著即生的暮色和漁火發愣。
云煙問“北固山兇險嗎”勝南望著她天真的眼,不忍拆穿決勝淮南的騙局“就是江湖人士的切磋武藝,不過姑娘登山的時候要當心,萬不可從山上滑下去”云煙笑道“我在北固山爬過不少次,不可能失足。”勝南搖頭笑“有些事情,最容易成功的人反而最先失敗。”
云煙一愣,笑著接受“那好,我聽你的話就是。”
她忽然解開腦后盤著的頭發,那頭發長可及地,黑若夜天,直歸尺寸,亮逼星辰,勝南見到這般如水般柔和、絲般順細、星漢般灑亮燦爛的發瀑布般傾瀉在云煙身后肩上,微風吹動一絲一絲地溫柔拂動,不由得看呆了,云煙俯下身去,讓長發垂入江水之中,勝南幾乎本能地去攔她“別讓這江水污染了你頭發”云煙一驚,指著江水道“這明明很清澈啊”勝南笑著說“和你的頭發比,那就真是太污濁了,你的頭發,真是好看,天下間有誰能有如此長發,難怪你平日里要那樣保護了,你還是不要用江水洗了,千萬不要”
平日的她是一種氣質的美女,而現在的她,又換了一種方式美麗,卻一樣純凈、親和且自然。她呆呆地坐在船頭,望著突然變黑的天幕,勝南則拿了一壺好酒坐到她身邊來喝,云煙把腳伸到水里去,放肆地晃動著,不畏懼失足的危險,星星隨即點綴了整片天空,勝南茫然地望向江心上黃白相間的燈火,像沙漠里的一兩間酒館,若即若離,而漁火卻映紅了附近江面,瞬即與黑色抵觸成最令人難過的色調,再也無法強忍思念,再也不可能不去想那個本應共度一生的人
“林大俠,你嘆氣傷心是為了什么”云煙覺察得到。
勝南小聲道“我曾經想做一個漁夫,過一種簡簡單單的生活。”云煙一怔“可是漁夫何嘗不想像你一樣身負武功每個人,都在過一種生活的時候想嘗試另一種。”勝南一愣“說得對,人不知足啊”云煙道“不知足好啊,至少有自己的目標,只要力所能及,問心無愧就行。”勝南一笑“是啊,力所能及,問心無愧,就是抗金聯盟應該記得的,有了這八個字的鼓勵,抗金的意念才不會輕易動搖。”
“當今的皇上是不是不好所以才有這么多獨立的幫派義軍可是到頭來會不會是一場內亂”
勝南一震,她真的很厲害,見多識廣,心思縝密,迄今為止,世間也唯有她一個女子,能和自己有幾乎一致的思路和見解。
勝南望著遠方,一片迷茫。
也許他的擔心竟是對的。
朝廷的沆瀣一氣。
英雄的末路之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