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峽,棧道上挑石工很多,踏歌而行。
洪瀚抒呆滯地看著聽著,唯一明白的是,他已經遠離了白帝城。
船速即使放慢了也還是很快,但后面那條船明顯追了上來。
葉文暄不由分說地跳上船來“洪瀚抒你干什么”
洪瀚抒一笑,繼續喝自己的酒“蕭何追韓信嗎”
文暄怒道“洪瀚抒,大家都在出生入死,你在干什么”
瀚抒苦笑“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不是無所謂嗎我是一個不會被記住的人,說難聽點,多余的人”
文暄氣得幾乎想奪他的酒壺扔掉“我厭恨你這樣的人生態度”
瀚抒冷笑“你厭恨去,與我無關”
饒是文暄那樣的性子,也生氣到了極點“你做你的春秋大夢去,以后的抗金聯盟里,再也沒有你”他回去自己的船,立即西上。
瀚抒覺得自己的船搖晃得厲害,立刻就跳上另一只大船,躲到了船艙里去,最近特別喜歡沉浸在黑暗中,只有那里能最清楚地聽見自己呼吸,眼前穿梭著各種畫面祁連山、黃天蕩,蕭玉蓮、黃鶴去祁連山上她騙他,黃天蕩里他傷他,他們,一個是自己最愛,一個是自己至親,最親最愛,所以也最傷最害。傷害到什么程度傷害到他已經不屑鳳簫吟,也不去管宇文白,偶爾想到鳳簫吟氣得慘白的臉和宇文白急得大汗淋漓四處尋他的模樣,他長吁一口氣來,他不可能為這些說抱歉。
頭上面的人聲很嘈雜,瀚抒本不愿去干涉,但話越來越多,全鉆進了船艙里,特別是當“黃鶴去”這三個字也入了耳之后,他一驚,抬起頭來。
“黃鶴去貢獻了好幾個兒子抗金啊”“真可笑啊,父親要和兒子打。”“不過,天驕大人說過,黃鶴去是金南的人才,不容小覷啊,咱們公子真不該得罪他”“你說那冰山神芒真是咱們公子發的嗎”
原來是金人,洪瀚抒知道,自己是誤上賊船了。這條路自古以來都一樣,你不走左邊,只有右邊給你走。
“那幫宋人和黃鶴去在夔州城爭奪地盤,咱家公子就坐收漁翁之利,真是不錯的計劃。可惜咱家公子竟然暴露了,咱們現在再來作用已經不大”“怕什么,人多就行”
洪瀚抒一驚。最近他一直沒有管形勢發展,現在才發現,原來葉文暄說的不錯,他們所有人都在出生入死,那他呢,云霧山的第七名,天讓他在金人的船下聽到這樣的消息,當一路敵人分裂成了兩路,如果他還是當年領導祁連山政變的那個洪瀚抒,那他該怎么做
真的要去敵對自己的父親是嗎
他真的很想問莫非和吳越這句話,他們為什么可以不顧這血濃于水的親情
“跟著宋修霖有結果嗎”吳越走到莫非的身邊。
“跟蹤到了那個和他接頭的人,撈月教的勢力應該就在我圈定的范圍里。”莫非胸有成竹,“他不叫宋修霖,他叫柳斷云,是金南第四柳峻的孫子。”
“很好。”吳越淺笑,“幸好我和盟主沒有多次提起跟蹤柳斷云的計劃,否則恐怕連這根線也要斷。”莫非聽出音來“怎么盟主身邊有奸細哦,難怪上次的行動會失誤”
吳越點點頭“不過,我猜勝南已經心里有數。這個奸細,比柳斷云藏得還深”
莫非四顧片刻,看見柳斷云進屋,連連招手“修霖,大快人心啊,前天厲少俠在城郊抓住了一幫金人”
“是嗎”柳斷云走過來,輕聲問著,沒有絲毫的不安情緒。
“可惜啊,大部分是死士。不知為何,這幫金人尤其難捉,暴露出來的一批根本影響不了另一批”
柳斷云瞬間露出一絲陰冷的笑那是當然。
莫非捕捉到這一絲冷笑,自己仍舊是剛才的表情“對了,跟你介紹一下,我哥哥,吳越”
“久仰久仰,紅襖寨的吳當家啊,從前就聽說過”柳斷云和他的實際年齡并不相符,初看的確像一個患難時候的至交,但相處越多,暴露得也就越多。
吳越沒有忘記測試他“你和莫非先聊,對了莫非,今晚老地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