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有悠揚的琴音,沒有悲亢激昂的節奏,也不是小橋流水的情調,甚至聽不出一絲情感。是空鳴,其中似有期待,似有絕望,也有一種擔心。
看到路人指引的船王住址時,正好有個瘦骨嶙峋的小子推開柵欄要出來,看他身后背著的藥材,吟兒推測他是個小大夫。怪哉,難道是船王生了病吟兒上前去問,近看才發現那小家伙原來是個女孩,趕緊把稱謂換成“姑娘”,吟兒打量著她容貌還好,卻骨瘦如柴像沒有吃飽飯的孩子,心下奇怪“請問這是船王家嗎船王可在家”
“您二位來找我師兄請進請進。師兄在彈琴,你們稍稍等片刻。”她笑著,很純真的表情,和柳聞因的年齡相仿,卻沒有聞因生得俊俏,卻因為她的瘦弱,惹得吟兒憐惜。
“船王的師妹,竟然是個大夫”吟兒心里納悶,其實也沒什么說不通的,他們的師父精通各種行業罷了。
“蘭山,你先招待客人,待我將這一首曲子彈畢。”在內彈琴的船王忽傳一句,實為對盟主的大不敬也。這船王個性也真別扭,隔著簾幕看他容貌不清不楚,他很忙,說完這一句,立刻繼續撫琴。
可是吟兒卻沒有爆發脾氣,聽得這句以后,驀地神情黯然,勝南不禁也一怔,“蘭山”,怎地這么巧,是大夫,都叫闌珊嗎勝南只是根據這樣的一個表情,就猜得出吟兒是在刻意地忘記越風,卻無論如何也忘不掉。
勝南回頭去問這丫頭“姑娘是叫蘭山”
丫頭略帶疑惑地看他“是,在下名叫賀蘭山。”
勝南和她一照面,也覺有些熟稔,賀蘭山的驚愕更甚“您不就是昨夜那位,在滟滪堆救我性命的大哥”吟兒一驚抬頭,勝南微微一笑“是與姑娘的緣分。”
“怎么昨夜你與這賀姑娘見過”吟兒奇道。賀蘭山點頭“昨日我去滟滪堆出診,救了人性命反被那惡人扔下了江水,幸好有這位大哥路過相救,否則,我哪有性命在”
吟兒點點頭“難怪勝南你說滟滪堆有金人的蹤跡,原來是遇見了這樣的事情”
“這位姑娘,到真是咱們這一戰的引路人。”勝南不禁感嘆這人世之小。
卻聽那簾后撫琴的船王問“我從來便想,江湖與俠客互不相容,俠義心腸,怎會在爾虞我詐的江湖上存活許久還望林兄為在下解答。”
勝南吟兒皆一愕,想對面此人神機妙算,估計已知他二人來到的身份甚至原因,吟兒有些緊張,勝南當即回答“行走江湖,對付不同的人自然是用不同的心腸。船王不在江湖,所看那江湖上的爾虞我詐其實只是片面景象。”
“那么林女俠,江湖是什么”船王猝然提問,竟稱呼自己是林女俠吟兒心里咯噔一聲,差點被這句問跳起來,強裝冷靜漠然作答“船王,我不姓林。”
“江湖是什么”船王再問,語氣并不友善,吟兒心想,我不可能拿我那四句論江湖答你吧,心念一動,不能再耽誤時間,“江湖是以暴制暴的地方,跟蠻不講理的人,就只能講蠻理,跟橫行霸道的人,就只能蠻橫著干”吟兒繼續說,“船王想必知道我們來借船的原因就像這次,不屬于夔州的人和東西,都必須攆出去”
船王忽然繼續撫琴不理會她“民眾安居樂業,和平維生不好么你們以暴制暴,覺得自己初衷對嗎你們好戰,卻真正破壞了和平”
吟兒一愣,船王這一論,當真給他們的這一戰以至于將來的金宋之戰,定下了惡劣的評論,好戰者,何來的俠義心
勝南笑而否決“和平什么叫和平和平是和睦而平等。我們和睦么邊關上仍然騷動,盜寇成災,百姓水深火熱走投無路,金國組織更是肆無忌憚任意妄為,甚至此次有兵將潛入夔州破壞聯盟,船王可以知道他們居心何在我們平等么現在朝廷和金廷的關系,是侄兒和叔伯的關系。和平,若再不真正實現,所謂安居樂業,怕要變成安逸存活,樂不思蜀了。”
“說的,也是有一番道理。”那船王停止撫琴,“林少俠和家師描述的一模一樣,是堅決的主戰派。”
“不知尊師是”勝南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