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后,為他撐傘,吟兒最初的忐忑逐步收斂,演變成故作鎮定。
卻不敢看傘外暴雨咆哮不止的景象,只好縮在傘下。吟兒的心,也被鎖在這里。如果說,云煙在哪里,家就在哪里的話,那么勝南在哪里,吟兒的世界就在哪里。作戰也好,漂泊也好,吃飯也好,睡覺也好。
吟兒被這想法一激,很想直接把傘丟開、灑脫地牢牢地抱住他,可是吟兒想得出卻做不到,緊張激動地突然很想哭,握傘的手在顫抖鳳簫吟啊鳳簫吟,你千萬不要犯錯,不要把持不住
抱住他,可能會得到一切,也有可能,再就沒有夢想。
有一種距離,吟兒不敢逾越。
縱然吟兒能夠再往前稍稍傾一些,輕輕靠一點,偷偷近一寸,又怎么可以像想象中那樣抱緊他雖然有抱他的理由和藉口,吟兒卻終于得不到他。
抱不住他,抱不了他,吟兒卻不像以前那樣動輒心理不平衡了,吟兒喜歡上了這距離,喜歡這樣安靜地珍惜和陶醉,喜歡近距離相思。
聞得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那很輕很淡的煙火氣味,吟兒一嗅,就明白那和戰爭徹底相關。
一時竟有些沉溺這氣味,雖然戰爭理應帶來兇險之感,但吟兒,還是覺得溫暖也安全。
傘外即便有九州動亂、滄海橫流,也傳遞不進傘內這小小世界,因為回憶和現實都太充實,什么都擠不進去。
“吟兒,瀚抒對你,有沒有太過分”他忽然開口,制止了沉默。
“還好,他說話一向那樣,早就習慣了,我們倆湊在一起,一直都像小孩吵架”她不無怨氣。
“吟兒,希望你們和好,云霧山上結拜兄妹,我真的不希望你們繼續誤會”勝南嘆,“其實,換個位置想一想,新嶼又何嘗不想我與宋賢和解”
“喔,所以你決定和楊宋賢和解,再去大理找藍玉澤”
“用不著去大理找她。”勝南搖頭,“用不著去大理了,其實一早我就拜托了抗金聯盟在夔州周邊的據點,請他們幫忙,一見到她,就攔下她。玉澤其實是走不了的,該綁住的時候就要綁住她。”
吟兒一愣,卻聽他感嘆“可是,我若是要回了玉澤又怎樣,還是傷害了宋賢一次吟兒,你知道嗎他說了真心話,他愛玉澤,他和我一樣,把玉澤當成自己的追求為什么,越親近的人,說話做事就越肆無忌憚,卻越容易傷害彼此,就算學再多的為人處世也沒有用,還是會錯,會遺憾找不到方法根本沒有辦法”
吟兒明白,勝南的心里話,寧可對糊涂人講,不會暴露給任何一個別人,吟兒,就是勝南心里那個最糊涂的人。勝南所以愿意對她吐露心事。
吟兒心里想,雖然我不能像云煙那樣名正言順地照顧你,像玉澤那樣一輩子都刻骨銘心,但至少可以在你的身邊一起避雨看你吃飯給你撐傘,還可以聽你講心事,真好,我沒有遺憾。